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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其实他听懂了一点:思夏正在寻找一种安全无毒方法来降低被标记人自体信息素的浓度,从而使对抗药的效果更好。

咕哝了一会儿,思夏“啊”了一声,好像上很苦恼的一声悲叹。而这一声伴随着思夏一蹬腿,他把他自己弄醒了。

朦朦胧胧地一睁眼,他就见到了路曜那张充满诚恳的黝黑的脸:“你要研究一下我吗?”

思夏茫然地坐了起来,伸手搓了搓脸,逼迫自己清醒过来理解这句话:“什么?”

“两年前我遭遇车祸,导致信息素几近全失,但我的身体是健康的,并没有任何器官损伤和其他遗留病症。我想,也许我身体中的某些部分在车祸中有了改变,也许你研究一下我,可以知道那是为什么。”

思夏听懂了,一下从未睡醒的朦胧中彻底醒了过来,直接从长凳上起身,也不管那身上有什么滑落了:“对!还有你当时吃的药,还在吗?有那个,或许能直接分析出你信息素消失的原因,比直接研究你速度更快!”

他的眼睛因为见到希望,登时成了两汪充满神采的水,路曜盯着他的眼,点点头:“还在。”

“快,”思夏抓住他的一直手臂,“现在就带我去拿!”

路曜领他上楼,走进卧房隔壁的更衣室,将一排衣服推开,衣服后面藏着一个嵌进墙内的保险柜,路曜打开保险柜门,思夏一眼望去,就从一堆零碎物件中看到了一只药瓶。

药瓶是透明的颜色,上面用记号笔写了编号,里面还有大半的米黄色片剂,思夏接过药瓶仔细打量了两眼,问道:“保质期有吗?”

“这些药本来是供我吃两个月的,所以保质期至少有两个月。停用后我把药瓶里的空气抽走了,一直放在此处。”路曜边说边将所有东西物归原位,带人去到隔壁一间小会客室里。

在会客室里,他拿出几样点心让思夏吃,同时向思夏细致讲了自己求药的整个过程——当然,还是撇除了杜依曼参与的部分。

思夏对点心不在意,依旧是随意嚼嚼,相反,对路曜的话,他听得极度聚精会神,默默记下其中有用的消息,听完后拿起药瓶就往门口跑。他现在只要是出实验室,干什么都是飞奔来飞奔去,至少也是个竞走状态,恨不得吃完饭上完厕所后即刻飞回实验室。

“等等!”

已经快跑到门前的思夏没有停下脚步,反而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抓上门把,才回头:“什么?”

“你以前是在哪儿制作标记药的?”

思夏又把头转了过去:“我不知道。据说是机密,我去的时候是蒙眼的。”

这个作答带着浓厚的逃避成分。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想于向南被人发觉被人抓。

思夏很会说谎,因为他深谙一个道理:有些时候,你态度越是光明正大、不卑不亢,他人对你的怀疑就越小。反之,你畏畏缩缩躲躲闪闪,没做亏心事也像个亏心人。于是他眼波一转,回头迎着路曜的目光答道:“你不是总暗示我源头是杜依曼吗?既然你已经确定了,何必问我?”

这态度和语气,基本等于告诉对方不要再追问了,然而路曜仿佛听不懂这明显的弦外音,愣是紧追不舍:“是谁提供你场地设施的?”他边问边走到了思夏身后。

思夏想开门走人,门都拉开了,又被路曜摁上了,一回身,对方已经逼了过来,面目极度严肃地盯着自己。

“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思夏细眉一竖,“如果你想救你朋友,也救你自己的话。”

路曜此时也亮出了一点办事时的流氓本色,另一手也按住门,把人直接困在了门板上:“节约时间是吗?那好,我告诉你,我怀疑你研究标记药的实验室,就是我这瓶复原剂的出处。我当年访遍名医都没找到治好信息素缺失症状的有效方法,这个实验室能在短时间内为我量身定做出这药,证明幕后制药人是专业的科学研究者,专家中的顶尖人物。这样的人才很稀有,像你一样稀有,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配用高级别的实验器具,而且他一定是和你有特殊信任羁绊的人,他也最懂你的才华,否则他不会将那宝贵的资源借给你,你也不会随随便便让他知道你做标记药剂这件事。虽然我没有证据,但在你接触的所有人之中,公学高中部的于向南教授是最符合这些条件的人。不管你今天给不给我答案,我都已经派人去查他了。”

思夏听他说的时候一直咬着嘴唇别开了脸,待他说完后,便低声道:“请跟我保持距离。”

路曜没为难思夏,立刻朝后退了两步,回归了平日里的温和态度:“和我好好谈谈吧,周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