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若是林晚离世后,洛璨在被他寻仇前突然得病暴毙,他未必就能感到大快人心,反而可能因一腔怨愤无处发泄,将仇恨转移到每一个与此事有关的人身上,比如纵容儿子在孤儿院随便标记人的洛尹川,或者是当年那个撞上林晚的醉汉的家人,转移到最后,他说不定会选择自杀——他不能原谅那个没坚持要送妹妹回孤儿院的自己。
顺着这个思路,稍稍回忆一下实验室里发生的事,于向南的恨转移到谁身上已是一目了然。
于向南显然是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他的仇,就是全天下oga的仇,反之亦然。他是要拿标记药剂向全世界所有的alha算总账,能捱住药物副作用的,便尽归oga控制,至于捱不住的,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忽然间天旋地转,思夏感到全身虚脱,站都站不稳当了,只得伸手拍上墙壁借了把力。
走在他身侧的洛璨立刻过去扶住他:“思夏你怎么了?”
思夏没有回答,因为他从未预料过,这个他最初就设想过的事情变成现实摆在眼前后,自己会如此难以接受。
这一扶,洛璨感觉到怀中人的气息十分不稳,身体也瘫软得不正常,加之对方又沉默不语,他当即一边搂着思夏,一边快速将思夏手里的饮料杯换成了开着手电筒的手机,随后走到思夏面前半蹲下来,一手将对方的腰按向自己的后背:“搂紧我的脖子,我背你。”
思夏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洛璨背上了。
他一手举着手机给洛璨照着前边的路,一手依言勾住了洛璨的脖子,被对方一路背出大楼,快步往刚来时的路去了。
思夏恍惚了一会儿,随着吵闹的声响越来越清晰,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姿势在人群里容易引起别人注意,就这么走到那条挤满人的道路上是很不妥当的。可是这宽阔温暖的脊背让他在混乱与无力中觉出了舒坦,重拾了一点平静,他又不太想下来。
“停一下,”他叫住了走得很急的洛璨,怕人听不到,还用手机在对方肩上轻轻敲了敲,“我没事了,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再走吧。”
洛璨缓下脚步,侧过头:“真的没事?要是不舒服可别忍着不说啊?”说着,洛璨托住他的两条腿往上颠了一下,把略微下滑的他给重新托高了。
“知道。”思夏口气温和而漠然地应了一声,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那对情侣方才用蓝牙给他传的校园活动平面图,继而指挥洛璨道,“前头路口左转,再从7号8号两栋男生宿舍穿过去,那边有个人工湖,去湖边的亭子里坐坐。”
洛璨听他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就没再多问,背着人一言不发地按照他说的路线走。
像思夏猜想的那样,众人都在校庆现场,宿舍楼旁的小道成了人迹罕至的所在。思夏伏在洛璨背上,嗅着对方头发和脖子里散发出的花香,安静地想着心事。
他幼时看别家父母哄孩子,时常将孩子背起来颠几下,或是让孩子骑在自己肩上四处走动,他也羡慕过,想有人背上自己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