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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夏看着他镜片后透着森森冷光的灰眼睛,又看看垃圾桶里药瓶上“信息素平衡剂”的字样,心中恍然大悟——故事里的oga应该就是教授本人。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就开不了口了,因为这些事既令人齿寒,又太过久远,说什么都不能表达他的震惊和愤慨,说什么也都好像是晚了。

同时,他又觉得这个故事的某些部分是那样熟悉。

执着于研究的oga,多金多情的alha,扶持oga研究的导师。

就像是平行世界里,另一个他可能经历的事。怪不得他觉得教授看自己的眼神跟别人略有些不同。教授是在透过他,看年轻时候的自己。

故事讲到这里,于教授有些坐不住,他站起身,背着手在狭小的休息室里慢慢踱起步子:“是个骇人听闻的故事,对吗?可若你认识在律所或警局工作的人,就会发现这种故事也不怎么罕见。”

思夏注视着他挺拔的背影,心中对这句话深以为然。

这个世界上,出身不够“好”的oga活得是好是赖都凭运气,天生的体质和信息素是不讲道理的东西,由不得你情愿与否:alha要标记你,你挣不动,逃不开。不管你接不接受,你的身体操控权都在标记你的alha手中,飘飘欲仙和生不如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

思夏情不自禁皱起了眉头,深吸一口气,复又长长吐出。

“讲故事给你听,不是让你唏嘘怨憎,是为了让你认清现实。全世界各地都有oga呼吁平等,追求平权,想证明除了生育外自己本身的价值,可是收效甚微,为什么?因为证明这一点需要机会,而他们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机会——”他走到墙根处,复又转身回到思夏身边,“现在被你紧紧攥在手中。”

他展开薄薄的手掌,把思夏暗自握住的一只拳头包覆住:“你设想一下,如果标记药早出现一年,你的人生会有什么改变?早两年呢?三年?五年?”

就在他提问的刹那,林晚苍白而僵硬的小脸忽而浮现在了思夏眼前。

思夏瞬间回到了遗体告别的那天。

殡仪馆外厅零散地站着几个女同学,无一例外都通红着眼,静默地拭泪,有那么一两人克制不住,哭得一抽一抽的,泪水噼里啪啦地滴在黑色的长裙上。

思夏的眼泪早就流完了,沉默地从她们身边经过,他推开深色的木门,踏进了告别室。

不同于外厅,告别室寂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