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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飞回公馆,洛璨急忙跳下车,迈出几步突然回头,拉开车门把躺在后座的礼物盒拿上,又“啪”得关了车门,快步朝宴厅走去。

宴厅里宾客已走了大半,余下的人不是随同主人去喝体己茶,就是意犹未尽地还在谈话。洛璨不能确定送画人是否属于喝茶的那一拨,便找到刚才送画来的侍者,尽量保持着面上的和颜悦色,询问道:“切利展馆的那位先生呢?他还在吗?”

侍者恭敬得答道:“我把画送到您手里之后,那位先生就离开了。”

洛璨又问道:“他长什么样?”

“和您一样年轻、身材高挑……”侍者回忆了一下,“非常抱歉,他只待了片刻,我记得的只有这些了。”

洛璨闻言捏紧了手中的装饰巾。

侍者看他额头上亮晶晶的一片全是汗,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连忙提议道:“洛先生要是不急的话,在这里稍稍等一会儿,我去要份宾客名单给您?”

侍者自以为这个补救措施很妙,然而洛璨的脸上只出现了一闪而过的犹豫,紧接着便摆手拒绝,一阵风似的离去了。

洛璨紧紧抱住怀里的礼物盒,再次上了车。

盒中的画并不是什么高端艺术品,也不是什么可怕的违禁品。

它就是一幅普通的、可以称得上美丽的肖像画。

画中人的每一根发丝都明晰可见,弧度柔软,在风里扬着;雪白的皮肤下透着发蓝的血管,下巴瘦而略显尖,被包裹在公学蓝色校服的肩也窄而单薄,很有纤细柔软的脆弱感,唯独墨绿的左眼明亮至极,亮得倒映出了人影。

——对,只有左眼,他的右眼被挖空了,露出了底下衬画的金黄色相框底版。

残缺的画,残缺的周思夏。

偏偏被底板的色泽补全的眼睛。

恐惧像缠人的藤蔓,一下勒紧洛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