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都已经大口撸上串喝上酒的食客们听到齐大这话，顿时都是怪异的看向齐大。

一旁的齐氏见此，低下头脸上臊的慌，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被当家人给丢尽了。

齐大却半点都不觉得，反而是越发骄傲起来：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我抠门我骄傲！

哪像你们一个个的银子都和流水花，年轻人啊，真是头脑简单，不懂节约。”

听完这话，本来想要在推销一番的秦嘉志都直接闭嘴了：

“那客官你确定只要半个啤酒？我们倒也卖，就是你可不要后悔啊？”

“后悔啥？

就这黄黄白白的，能尝个鲜就行了。

花出去的钱都不是钱，只有攥在自己手里的，那才叫做安心懂不懂？”

齐大对这年轻人的话嗤之以鼻，半点不会觉得后悔。

二人找了个座位坐下后没一会儿，这烧烤和啤酒便都上来了。

见着自家妻子非要吃烤土豆，齐大便摇了摇头，自己直接拿了一串烤鱿鱼一口吃下去，那叫一个油滋滋香喷喷的。

果然，还是这海鲜烤串好吃啊！

油油的肉也大，又紧实又新鲜，尤其是在这点着灯的夜边，海风吹拂下，没有了白日那般燥热，反而带起几分爽利感来。

“好吃！当家的这个烤土豆还真是好吃啊！

太香了，太香了，简直比烤肉还香！”

齐氏吃的满嘴都带油，忍不住都舔起盘子里剩下的油和孜然来。

齐大见她那馋样，只觉得她是没吃过啥好东西，然而等她摇摇头一口下去，顿时也香的瞪大眼睛，惊讶的不行。

这烤土豆，还真的比烤海鲜还香啊！

虽说没有肉吃的让人过瘾，可是这烤土豆却别有一番风味，这土豆片正因为薄，外面便是脆脆热热的，上面又刷了一层油，一口下去嘴上都是油辣辣的。

土豆上那盐粒孜然粒和辣椒混合在一起的咸辣香味，也浓郁的很。

再加上薄薄一层的土豆脆的很，合着油脂嚼在嘴里，简直让人吃的欲罢不能。

齐大就只点了一串土豆串，还是两人分着吃的，没吃了一两片便吃完了，实在意犹未尽的厉害。

看着一旁妻子还眼巴巴的看向他想要再吃，他记得自己刚刚说的那话，也不好意思拉下脸来向那小后生再买，只得咳了几声说道：

“不行不行，咱得少花点钱啊。尝个鲜就行，剩下的都存起来。”

“抠抠抠！抠死你算了！”

齐氏听到这里气呼呼的瞪他一眼，只觉得这几年来跟着他是啥也没吃上好的。

齐氏心里苦闷，立刻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啤酒下去，顿时却是一顿。

这啤酒味，道真是不一般啊！

那带着些气泡，又有些刺激的冰凉味道，一下子就让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这个气泡沾上舌尖，一下子就变得又刺激又凉爽。

等到一大口喝下去后，酒液的苦涩味道都随着气泡全消了，唯独留下那冰镇过的气泡的爽利感和精纯的粮食香。

此时这啤酒喝完再配上一口金针菇烤培根串，一口撸下去，那个鲜香美，简直绝了！

见到自己妻子此时喝的快上头了，齐大赶紧把那剩下个底子的啤酒抢过来，然而等他就着那一口鱿鱼肉喝下去，顿时也是半晌爽快的没说出话。

绝了绝了！这叫什么啤酒的东西配上这一海鲜串，简直是快活似神仙啊！

要不就再点个啤酒？

可是这一扎啤酒就要六文，而且那串儿个个都是两文三文起步。

看着虽少，但是越点越多，也得好几十文了。

齐大正心中十分不舍又犹豫，然而此时他一抬起头来，却发现就刚刚一会儿的功夫，那街边好几家眼熟的铺子都学着谢婉凝，支起了地摊来。

还有更简陋的，干脆铺了张毯垫子就把货物都摆了上去，借着这人来人往的人流量，倒也做成了好几笔生意。

看来，这夜市地摊流量还真的不错啊。

齐大顿时眼前一亮，他一口把口中那香喷喷的培根金针菇吃掉，立马就叫了两扎啤酒和十几串烤土豆。

“什么，土豆都卖完了？”

这时，齐大也顾不上会不会打脸了，反而是着急又后悔。他赶紧点了十几串烤串，等一上了菜就立刻把烤金针菇都给了自家妻子，然后说道：

“我现在也算明白了，这做生意呀，就得像谢娘子这样。

光是节流不顶用，重要的得开源啊！

娘子，等咱们吃好喝足就赶紧去摆摊，多赚他几百文回来，明天还能来吃！”

“太好了！”

齐氏一听这话，刚才那啤酒下肚的什么委屈都没了，此时这烤金针菇下去，再喝上一口冰凉舒爽冒着气泡的啤酒，顿时香的喜笑颜开，心里都暖融融的：

“这沼气灯可真是个宝贝。

当家的，咱们明天多买几盏，给儿子读书用。剩下的咱全都拿来摆摊卖卖货！

以后回去的时候，还能给儿子多带几串烤串呢！”

“是啊，这可真是多亏了谢娘子。你说人脑子怎么长的，点子咋这么多呢？”

“管他呢，反正咱们也能跟着分口汤喝就行。

日后儿子要是考中了状元，那咱家都能住大宅子，做官老爷了。”

齐大此刻香喷喷的边吃边说着，越想未来的日子，越是觉得有盼头了。

齐氏点点头，这烤串的味道此时再吃起来，也是越发有滋有味了。

谢记这大排档，还真是香的很啊！

…

“饿啊，真是饿！”

因为发愁整个临振郡商户的生计问题，大白天里只吃了些烤串的秦苍到大半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

又是饿的，又是愁的睡不着觉。

也不知道自家干女儿这夜市地摊，什么海鲜大排档的，搞得怎么样了？

反正也睡不着了，秦苍爬起来，一路溜着马也到了这长兴街。

顿时，他看着眼前那热热闹闹的场景，惊的下巴都合不拢了。

只见眼前这长兴街，从街头到巷尾，被商户们一家一户点了几百盏的沼气灯，简直是照的亮如白昼。

而这街上更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或许是因为禁商了好些天的缘故，此时这热闹场景，简直都赶上了庙会赶集。

而最热闹的，当然还是属谢记门口的海鲜大排档了。

这前面一排排的座位根本就没空过，人也已经排起了长队。

等到秦苍拿着号等了好一阵才排到了坐时，一抬头看着对面的人，顿时开口说道：

“哟，这不是巧了，李县令你也在啊。”

“是啊，是啊，没想到秦大人半夜也睡不着觉啊。”

已经摸清了这位上官的秉性，李县令也没了一开始的拘谨，反而是热情的给秦苍介绍起了这啤酒。

二人边碰杯边撸串，还互相交流起了美食心得，什么烤串更好吃来。

“这谢记的东西，别看这么点韭菜都要卖一文，可是这上面撒着的孜然辣椒粉就和不要钱似的。

味道香，卖多贵我都买。”

“那还真是，尤其是这个啤酒，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冒着泡的，真是神奇。”

“这个夜里海风一吹，喝口啤酒撸口串，还真是不禁让人品出几分意趣来啊。”

秦苍此时喝着啤酒吃着烤鱿鱼串，不禁摇头晃脑的诗性大发。

做了两首小诗又被下官吹了几句马屁之后，秦苍看着这热热闹闹的场景，不禁都有些飘了：

“瞧瞧，我这干女儿真是厉害啊！就说那长安的朱雀街吧，晚上都没这么热闹过。”

“当然当然，可惜就是少了些歌舞助兴，不然啊，长安的元宵灯会都比不上了。”

李县令正觉得他这上官吹女儿吹飘了，却还是心里呵呵哒的乐呵呵捧哏了两句，就忽听着前面那些人，还真就唱起了歌来。

“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嘿嘿全都有啊…”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

“该出手时就出手哇…”（注）

此时，谢婉凝在前面唱，底下那些啤酒上头的汉子们都在底下学。

还别说，这歌虽然听着话糙了些，可是晚风中酒劲儿上了头，夜风再一吹，听着还真挺好听的。

最起码上口的很。

李县令此时都忍不住大着嗓门喊了一句：

“谢娘子，你这唱的什么歌啊？有什么讲究？”

“这个啊，叫做好汉歌。

是一个叫施耐庵的先生讲的一百单八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上梁山做好汉的故事。

大家既然这么喜欢这歌，我明天让人给你们说故事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