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宴会,除了林老先生病得太重不能出面,可以算得上宾主尽欢。

林少爷喝了一些酒,白玉似脸上泛了红,他向下人叮嘱把客人们都安全送回去之后,就摇摇晃晃地往自己那处旧院子里走。

下人欲言又止,想让他换个住处。

反正现在林老夫人已经不在了,也再也不会有人逼着他在小院子里读书了,往大逆不道了说,林老先生迟早要死,这林府还是大少爷做主。

他现在想住在哪里都可以了。

但是他还是回了他的小院子里。

刚开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他才确定,那株月季被雨打残了,花瓣落了一地,可是他记得他出门的时候还给花盖了一层遮雨棚。

蹲在花旁,他用手碰了碰沾了泥水的花瓣,一股难以言说的委屈涌上了心头。

他想起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像月季一样的男孩子,出现在他最落魄最难堪的岁月里,又在他获得了一切之后消失不见。

功名利禄与他不过是虚妄,参加科考也是为了完成一个执念。

到头来他还是个一无所有的少年人罢了,到最后一株花都留不住。

沉默不语地把院子清扫干净,他走到井边,最后一次抬头看了看天,才发现不知道何时雨已经停了,月亮高高地挂在枝头。

“若是你见到他,就告诉他,我答应他的都做到了。”

林少爷喃喃自语着,却不知道月亮不知人的心思,只是在那儿,俯首看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来送醒酒汤的下人走到门口,看到井边的人一跃而下,吓得双腿直打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碗也摔碎了。

他手脚并用地往后爬了两步,一骨碌站起身,大喊,“快来人啊!大少爷跳井了!快来人啊!”语希圕兌。

刚刚安静下来的林府又躁动了起来,许多人纷涌而至,有的人往井里张望,有人想下去救人,还有一些下人连忙去通知老爷了。

人来人往的,都光顾着想救人,踩碎了少爷刚刚收拾好的,院子里地上月季的花瓣,拧碎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