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洲担心姜笑的状态。姜笑越是坦然平静,他愈感到不安。
“你和谢白会有复合的可能吗?”姜笑无头无尾地问。
余洲不解,思索了一会儿才谨慎回答:“你如果想知道,自己去观察。”
姜笑挽着他胳膊:“告诉我吧。”她亲亲热热靠在余洲肩上,“你现在就是我的哥哥,兄妹之间要坦诚。”
“……没有。”余洲答,“无论是在‘鸟笼’里,还是回到现实,都不可能。”
余洲在谢白面前是完全坦诚的,第一次见面就狼狈尴尬,他根本没有伪饰自己的机会。谢白利用了他的坦诚,自始至终,都遮遮掩掩。余洲把他看得清楚明白,知道自己不会回头。
“你会恨他吗?”姜笑问,“恨不得让他死。”
余洲吃惊:“不至于。”
姜笑:“他骗你。”
余洲:“都过去了,他愿意在这里当笼主,挺好的。我和他没任何关系,各有各的路要走。”
姜笑又问:“樊醒呢?”
余洲:“你的话题未免跳跃得太快了。”
姜笑:“你得小心他。他是个坏东西,小心别被他吃掉。”
这不是姜笑第一次在樊醒和余洲的关系中使用“吃”这个词。余洲心中一动:“笑笑,我们之间并不是吃与被吃的关系。”
姜笑揽紧了他的手臂:“哪个笼子都一样,都是吃和被吃。笼主被意志控制,其他人被笼主控制,就像这儿的收割者和历险者。只不过你只是开始异化,但没有完全异化,想法还很天真。”
余洲:“如果异化是人在‘鸟笼’里必然的结局,我想对抗这种结局。”
姜笑被他的话逗乐:“你是人,普通人,你要怎么对抗?你想活下来就得顺应规则。我们能在一起历险,能平安无事,是因为有鱼干和樊醒。单单靠我们这几个普通人,早不知死了多少次。”
“没错。”余洲应,“安流和樊醒是我们的同伴,他们不寻常。普通的我们和不寻常的他们,不是一起在对抗‘鸟笼’和意志吗?”
姜笑松开了余洲的手。她已经猜到余洲要说的话。她站起来,折叠好自己的小刀,冲余洲说:“总之,谢谢你,谢谢你和樊醒、安流,为我制造的这个机会。”
“笑笑!”余洲知道,自己能劝说的实在有限,姜笑如此固执独立,她决定了的事情没人能让她回头,可余洲并不想看到她手刃胡唯一,“不要杀人。”
“帽哥说帮我呢。”姜笑说,“帽哥杀过人,如果他帮我杀人,你能接受这个结局吗?”
余洲答不出来。
姜笑微微眯起眼睛:“余洲,你仍然是正常人。任何人的生死,对你来说,都是难以抉择的问题。”
她摆了摆手,轻松坦率地一笑。“不必劝啦。”她说,“这是我的选择。如果不这样做,我不能迈出下一步。即便回到现实世界里,我也依然会噩梦不断,永远不能安眠。”
小十给了首领们思考和讨论的时间。她兴致盎然地看谢白与胡唯一在人群之中走动,看他们聊天、劝说,看人们脸上各异的表情,不时大笑。
看见姜笑走过来,小十乐了:“这比看收割者和历险者打架有趣多了。”
姜笑:“是吗?”她蹲在小十身边嘀咕,“你真是个怪东西。”
“原来人类争执的表情这么有趣。”小十脆声说,“姜笑,我喜欢你的安排。”
“那你会答应我,对吧?”姜笑侧头看她,低声说,“你想离开,而我想留下。”
“你不怕这些历险者会对你不利?”小十凑到姜笑耳边问。她刚才看见姜笑亲昵地与余洲依偎说话,突然起了兴致,孩子一般依在姜笑身上。
“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能耐。”姜笑说,“我毕竟经历了一百多个‘鸟笼’,对这破地方的规矩,比你还要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