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子见了银锭,立刻就换了一副嘴脸,接了信笺笑嘻嘻的就往里走:“小公子且等着,小的这就去寻大人。”
那门上的人明目张胆就收了银子,苏泰看了就觉得气不过,连刘全面上也是愤愤之色。
和珅淡淡垂眼:“各地官衙,都是这样的规矩。苏护卫虽在营中,但想必也是见过的。若是今日不给他,哪怕我们在这儿站一天,也是进不去的。”
和珅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从前司空见惯的事,这会儿倒是觉得有些恶心了。
死过一回的人再重新活过来,就不愿意再同他们同流合污了。
若是……和珅静静的望着微微开启了一小半的衙门大门,心里想,若是将来有机会,他希望能肃清官场上这般不好的风气。
他自己犯过的错,临死之前也瞧见了那可怕的后果,不管是为了他自己的将来,还是为了大清的将来,他都不希望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了。
嘉谟得知和珅过来,心里不是不惊讶的。他都没想到和珅会过来。龙岩离眉州不是很远,常保战死的消息早已送到了他这里,但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也没有派人去眉州查看。
老爷子是不想主动接触,所以也不晓得,和珅竟孤身到龙岩来了。
六十多岁的人了,听完门子的话沉默了许久,才挥了挥手让人把和珅他们带到会客厅去。
苏泰和护卫们跟着一道去,但他们也识趣,和珅带着刘全进了会客厅,他们没跟着进去,就在外头等着。
有人给和珅奉茶,先往嘉谟那里端了一盏,然后才将另一盏端到和珅这里来。
和珅没立刻坐下,进来后先瞧了一眼已花白了头发的嘉谟,然后微微抿唇,一撩衣摆,跪下给嘉谟行大礼:“见过郭罗玛法。给郭罗玛法请安。”
他早在进来的时候就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了,刘全跟在他后头,抱着大氅也规规矩矩的给嘉谟行礼问安。
嘉谟静静的看着和珅,等和珅磕完了头,他又等了一会儿,才淡淡说了声:“起来吧。”
和珅起身,垂眸静静站在厅中,没有过去坐着。他刚才起来的时候就瞧见了,嘉谟的眼眶有些红,但老人家什么都没说,只是克制隐忍的望着他。
刘全默默退至一边,没有打扰这祖孙之间安静的缄默。
嘉谟将手里打开的信笺对着和珅轻轻扬了扬,说:“这是什么?”
和珅还是站着,他轻轻地说:“这是和琳画的画儿。他如今还不会写字,知道我要到眉州接阿玛回京城,听说我会到郭罗玛法这里来,就画了这些画儿,把他想对郭罗玛法说的话都画在这上头了。”
嘉谟早就看过了,看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是稚子所画,意思不是很明白,但如今听和珅一句句解释,他这心里头慢慢就有些了难言的动容。
“和琳说,这个是画的您。他也没见过您,就觉得您该是这样的。”
“这几年,兰嬷嬷还有乌雅氏,总会同他说起一些从前您和额娘在府里的事情,他的心里,其实是很想念您的。我也是,我也很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