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知道他那晚要做什么?他拖了一蛇皮袋的落叶,想放火烧了家里的院子,周引,我没见过这么坏的孩子,是我看错他了,我建议你别跟他来往。”

周引笑了起来:“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我觉得不会有人比我更坏了。”

“是你叫他这么做的?”母亲突然变得疾言厉色,“还是你从头到尾都知情?”

周引说:“不重要了,都结束了。”

李擎在晚自习时想起一整天周引都没回复他,立马打了电话,却听到已关机的提示语。他心生疑窦,联系不上周引让他莫名烦躁,顿时有了某种不好的联想。

这实在不能怪他,周引有瞒着他的前科。那种所有人都知道唯独他蒙在鼓里的感觉,糟糕透了,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李擎当即收拾书包,起身走出座位,以身体不适为由向值班老师请了假。

回去的路上他反复打周引的电话,依旧提示已关机。

李擎先回了出租屋,过去几晚周引都会来找他,并且留下来过夜。除了昨晚和前晚,他只来了一会儿就走了。李擎试图回忆昨晚的周引,一切都很正常,他能清晰地回想起周引眼含笑意,张开双臂向他讨要拥抱,抱着他的腰不肯松手的孩子气模样。

或许是他多虑了。李擎异常冷静,用钥匙拧开大门,房子黑漆漆且冷冰冰,毫不遮掩地向他展露原有的破陋与寒酸。

周引不在这里,他定定地看了几秒,关上门掉头就走。

李擎去了周引的家,远远地就看到那栋几至与夜色浑然一体的小洋楼,越靠近心里越冰凉。他找出复刻的花园大门钥匙,开门走了进去,主屋大门洞开,满室黑暗就在最近的距离等着他确认。

犹豫数秒,李擎踏进屋子,开了灯,客厅稍显凌乱,茶几和沙发堂而皇之地放着几个空纸箱。他上了楼,走进周引的房间,衣柜空了一半,只剩下笨重的大衣棉被,和几身学校的校服。

李擎恍然明白过来,留下的都是带不走或不需要的东西,譬如多余的衣物,譬如大件的家电家具。可他想起他给了周引一个小玩意,带走它不费吹灰之力。

于是李擎继续在房间里翻找,拉开书桌抽屉,一枚银色口哨出现在眼前,安静地嘲讽着他的自作多情和自不量力。

周引走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李擎没有半点留恋,走出这个周引费尽心机要逃脱的牢笼。

他在心里对周引说,你自由了。

第44章 发誓

冬季长跑比赛安排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李擎原本打算退出比赛。前天他终于去了周引留给他的那个地址,没有人住,邻居说这家人上个月就出国了,房子听说卖了,一个月过去了买家还没露面。

尽管来之前就有预感,可当亲自证实连地址也是骗他的,李擎真的很失望。

说不上愤怒或怨恨,事实上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气谁或恨谁,无尽的疲惫让他提不起劲做任何事,更遑论一场需要拼尽全力的长跑比赛。

下午最后一节课取消,大部分人都去操场围观,李擎刚上完一节体育课,逆着人流回到课室。

他设想这一节课的时间可以在座位上补一觉,但有不识相的人走到他面前,问道:“你还不下去?要提前半小时检录。”

李擎抱臂看向来人,阮葳将一个鞋盒放到桌面,言简意赅道:“周引给你的。”

“什么?”

“几天前他回了学校,找到我,让我把这个给你。”阮葳用最简洁的话陈述完这件事,她看着这几天异常消沉的李擎,心有不忍,“东西带到了,你该下去做准备了。”

“他还说了什么?”

阮葳回忆周引张扬的笑容,和自信到狂妄的语气,“他说你会拿第一。”

那日在操场,周引的表情淡淡的,只有提到李擎脸上才生动起来。他说他要走了,这双鞋麻烦代为转交。他在说到他没有可以托付的人时,恰到好处地眨了一下眼睛,露出一个狡黠但好看的笑容。

阮葳问他为什么不自己给,周引说那时候他应该不在这里了。

阮葳又问,李擎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