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擎轻拍周引的后背,吻相继落在头顶、鬓角和侧脸。当嘴唇触碰到滑腻的皮肤,某些刻意压制的欲念与持续已久的恼怒一同复活,分不清哪种情绪更占上风,抑或是此消彼长——李擎心底那股邪火无端又烧了起来,他一把揪住周引的后衣领,把他从自己身上拉扯开。
周引趔趄了半步,还没站稳就被蛮力甩到了衣柜。李擎单手按着他的一边肩膀,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带着谴责的语气质问:“你就这么不心疼你自己,你把你当成什么了?为了离开这里你什么都干得出吗?”
周引轻微地喘着气,缓解身体撞上衣柜门的痛楚。他不知道自己眼眸里有泪光,胜过这个夜晚寥落的星光。
“那我呢?”李擎直盯盯地看着他,“你准备了这么一出,以我们的交情,我难道不是最合适的人选?怎么不来找我?”
电光石火之间,李擎回想起他和周引在酒店的那一次,周引一反常态地求欢,为此不惜脱光了送到他面前。
当时的反常和如今的种种遥相呼应,李擎骤然间有个极其荒谬的猜想,他反问周引:“你应该找过我,只不过我拒绝了,就是去酒店的那次,对吗?”
他嗤了一声,从自己口中说出求证的每一字一句,倍感荒唐和可笑,“我想知道,我一开始就在你的计划里,还是相处久了你发现我可利用,我到底是哪一种?”
周引猛地摇头,没被束缚的双手试图攀上李擎的肩膀,嘴唇急切地追寻他的脖颈、喉结和下巴,讨好地一路舔吻至嘴唇。
李擎不为所动,周引锲而不舍地吮着他的嘴角,微仰着脸,神情专注虔诚——却又像小孩一样贪吃,淌下的口水濡湿了他有些干裂的嘴唇。
他掌着周引的后脑勺,回了一个潦草而短促的吻,另一只手拉开衣柜门,里面衣物挂得满满当当。下一秒,他将周引推了进去。
李擎面色森然,冷冷地盯视着周引,手覆在腰间,解开了校裤的腰带绳。他曾实施过却未得逞的事,今天他也想切切实实做一回恶人。
周引头顶被一只大手按着,无法站立,被迫跌坐进衣服堆里。比黑暗更深的黑暗笼罩过来,他仰望着李擎,像一个被拘押的罪犯,下跪仰望有权赦免他的王。
李擎亢奋勃发的部位对着他,他几乎立刻明白李擎的意图,浑身不可遏制地颤抖,他抱着李擎的腿,嘴唇哆哆嗦嗦地向上探索。
这不是酷刑,周引想,这是李擎给他的机会。
但他毕竟没做过这事,极度的紧张加上毫无技巧、笨拙生涩,好半天也没能让李擎纾解。他愈发的窘迫,慌张,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掉落——李擎忽而推开他,周引剧烈地喘气、咳嗽,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砺过,粗涩得可怕。
李擎终于发觉不对劲,周引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话,他把人从衣柜里抱出来,扳过他竭力避开的脸,问道:“你的嗓子怎么了?”
周引兀自掉眼泪,无力地摇摇头,他想对李擎说他没有利用他,更没想过把他卷进计划里。
李擎开了灯,瞥见书桌上医院的袋子,诊断单压在药盒底下。他抽出来,一眼就看到失声二字,不敢置信地回头望,周引仍站在衣柜前,唇角和眼角在灯光下更显通红,他正惴惴不安地看向自己。
李擎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浴室里水声淅沥,李擎坐在浴缸里,头部后仰,浴缸外周引站着,俯下身给李擎洗头。李擎睁着眼睛不肯闭上,周引只得格外小心,避免洗发水弄进眼里。
他们都无法说清因何变成现在的状况,也许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吵累了受伤了又会相互靠近,依偎着舔舐伤口。
李擎问:“下午回来就说不了话了?”
周引点点头。
李擎抚上周引的脸庞,喃喃道:“难怪我给你打电话,你一声不吭就挂了。”
周引一手挡在李擎前额,握着花洒冲去他头上的泡沫。“我带你走好吗?”李擎眼神灼热,“我带你走,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一起学习、生活。如果没有学校收我们,我不上学了,我去挣钱养你。”
“你愿意跟我走吗?”
周引的动作顿住了,他点点头又摇摇头,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李擎用手拭去他的泪水,结果湿淋淋的手害得他的脸也变得水涔涔。
周引破涕为笑,接着给李擎的头发冲水,手指穿梭发间,指腹轻轻地摩挲头皮。直至泡沫全都冲干净,他搁下花洒,半跪着低头亲吻李擎。从额头开始,而后是眼睛、鼻梁,最后停留在嘴唇,深入地攫取他的气息。
浴缸水流溢出来,打湿了他的睡衣睡裤。最终他被拖进浴缸,和李擎一起沉入水底,他觉得自己快要溺毙在这个吻里。濒死前一刻,他想的是就这么死掉好像也不错,就让他溺死在这一刻。
洗完澡,周引盘腿坐在床上,看着李擎清理完浴室向他走来。李擎摸摸他的脸,问道:“喉咙会痛吗?刚才有伤到喉咙吗?”
周引摇摇头,脸红得几近滴血。李擎面有愧意,“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对你,我气昏头了,对不起。”
周引搂住李擎的脖子,亲了亲他方才扇过的那边脸,李擎说:“没事的,我不痛。”周引用口型对他说:“我没关系,我也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