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葳最后看着他道:“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不要做让自己后悔、让别人伤心的事。”
阮葳走了以后,周引又在床上躺了许久。
他没有睡着。夜幕低垂,他不敢闭眼,窗户忘了关,黑夜近在眼前。他疑心只要他闭上眼睛,黑夜就会碾过他的脸庞,把他钉死在这无边的夜里。
昨天晚上他也是这样睁着双眼,凝视被窗户框住的那一方夜空。不能开灯,因为李擎就在外面。
这几天他没接李擎的电话,也无视微信频繁弹出的新信息,他料想李擎会找上门来,便让母亲传话说他病了需要休息。
这个理由不能拦住李擎,他知道。
他也知道李擎来找了他两次,李擎就站在花园栅栏外,远远地望着他的房间。
他不敢见他,不能开灯,无法入睡,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
母亲问他是不是跟人吵架了,他不知怎么回答。母亲说,见好就收,这么冷着人家,是会伤了他的心的。
你不反对我和他在一起?他这么问母亲。
母亲笑,像小时候那样摸摸他的头,我什么时候说了反对,只要你真心喜欢,妈妈怎么会反对。
也对,母亲从来都支持他做任何事,给予他最自由宽松的成长环境。小时候在外头受了委屈,回到家也是母亲变着花样哄他。
他长大了,偶尔仍会感到委屈,那母亲呢?在他不知道的夜晚,她有多少无法入睡、垂泪到天明的时刻。
他不能让无止境无望的等待毁了母亲,他大费周章折腾那么一出,不过是为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愿望。
他要带着母亲离开这里。
旁人或许认为他小题大做,但这件别人看来再容易不过的事,对他来说却像翻越一座山那么难。
那是压在母亲心里过不去也搬不动的山,是经年累月的创伤、希望与失望堆积而成的山。
母亲也跨不过这座山。
他不能强求母亲醒悟,由母亲决定离开。清醒总是在遭受更巨大的打击,整个人被摧毁又重塑后才勉强做到的,他不愿母亲再经历这些苦痛。
他只能给母亲找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借口,营造不得不走的假象,减少痛苦和应激。
为了达成愿望,他甘愿把自己当成枪靶,千疮百孔也没关系。因为他始终记得郑文良说的话,尽管在他长大后母亲已鲜少有类似的表达。
但他知道的,妈妈还是很爱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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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引的目的是带母亲搬离这个房子,换个环境让母亲治病,母亲执念太深,在让母亲主动搬家这件事上小引看不到一点希望,所以他才会自己想办法。他的办法基于母亲很爱他,只要他声名狼藉到在学校里待不下去,学校开除他,小地方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唾弃他,母亲心疼他就会带他走。小引这么做也是在赌。他可以尝试打架斗殴,但那些程度太轻,不足以让学校开除,更不足以让母亲清醒。小引因为性向和家庭背景,在学校里的名声本来就不好,他要利用这一点,才会选择这个旁人看来过于极端的办法。
我向来不喜欢解释角色行为动机,每个人都可以有不同的解读,但对于小引的误解太深,我不得不为他争辩几句。8.11留
骂人的滚,没人求着你看9.19留
第34章 交易
周引回学校那天是周一,他是在早读快结束时进教室的。因为他的回来,闹哄哄的课室诡异地安静了几秒,没人光明正大地看他,可他知道大家都在留意他的动静。
在他回来之前,阮葳早在微信上各种明示暗示,让他晚几天再回去。他大概能猜到,许是他让陈恪散播出去的传言,终于越传越盛,或许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他不用刻意去证实,从周遭的人避之不及的眼神,以及若有若无的忽视中,就能验证传言被广泛传播并且让人深信不疑。
课间,阮葳特意到他们班门口,大声喊他的名字,叫他出来又亲热地挽上他的手臂,央求他陪她去医务室。
过了人来人往的走廊,他主动抽出被阮葳挽着的胳膊,说道:“好了,没人看了不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