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翻脸无情

殿内无风,封黎尊主满头乌发而自动。

无边魔意升腾而起,殿中万物簌簌作响,仿佛一盏、一壶、一几案都有化身傀儡,为封黎尊主所驭使的征兆。

凌霄尊主冷笑一声。

法相天地中银月高悬,万魔拜月,清凉似水的魔意自火玉云床涌向封黎尊主,抚平了殿中万物的鼓噪:“小凤梨,你可思量清楚了,今日你此神念分/身再折在此处,你那本尊的伤可就更重了,你执掌幽冥宗,你可最是清楚如今幽冥宗里都是怎样一群恶徒。”

幽冥恶徒乃是他一手养蛊养出来的。

他自然最是清楚不过。

但凡叫他们窥得他之重伤,必将挖空心思取而代之,届时他双拳难敌四手,更别提护正在复生的师尊周全了。

然而,这百里上尊一而再再而三地以他师尊裹挟他,着实可恨!

封黎尊主盯着百里长空,眼底魔意翻涌,神色阴晴不定。

百里长空眉目含悲悯,额间红痣藏至理。

捏诀而趺坐,泰然自若地任封黎尊主打量了须臾,脑后法相天地中有大日光辉普照而下,无声地化解了满殿魔意:“封黎尊主大可不必如此草木皆兵,只要你不祸及吾友吾门人,贫道对你复生伯玄之事并无干涉之心。”

封黎尊主嗤笑一声,缓缓敛起魔意,不咸不淡地道:“百里上尊最好言而有信。”

百里长空含笑:“自然,贫道从不打诳语。”

封黎尊主坐姿松弛下来,指尖一点几案,召回了被金白色真火烧掉一半的二十修罗侍者,动念间二十残缺不全的修罗化作十个身姿妖娆的罗刹,于殿上翩然而舞:“本尊权且信百里上尊一回。百里上尊既然知晓本尊正在为家师护法的关键时刻,还请百里上尊直言请本尊至此的目的,莫再拿为九州修士谋一条长生之路那样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本尊。”

殿上有女罗刹献舞,百里长空抬手虚抓,自殿外抓进来十只渐离鸟,点化成小童,使之和声而歌:“贫道请封黎尊主至此,目的之一确实是有些许关乎九州修士长生大道之事与封黎尊主相商。”

封黎尊主赏着歌舞,轻哂:“既如此便请百里尊主长话短说,快些说完目的之一,再说说那目的之二。”

这话说的虽无火气,却也绝算不上恭敬。

凌霄尊主眼神转冷,捏着酒盏不紧不慢地道:“小凤梨,真论起来,你也该唤百里一声师叔的。”

封黎尊主转着不甚灵活的眼睛,视线堂而皇之地在凌霄尊主与百里长空身上转了一圈,曼声道:“百里上尊乃是玄门第一人,本尊一介灵门尊主,着实不太敢高攀。”

百里长空轻笑。

抬手轻拍了下凌霄尊主的手背,不咸不淡地道:“封黎尊主叱咤九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贫道亦不敢妄自尊大。既然封黎尊主急着回去为令师护法,贫道便长话短说。”

封黎尊主颔首,示意百里长空:“请。”

百里长空指尖于空中游走,画出一幅重云之上金锁锁天关的盛景,慢条斯理地问:“不知封黎尊主凝结元婴之时有无窥得过天锁锁天关。”

封黎尊主颔首:“见过。”当时还求问过他师父。

百里长空抬指点在天锁之上。

霎时重云翻涌,天锁旋转,化作一座锁天大阵:“贫道使座下弟子门人探索多年,终叫妙歌探得了斩天锁之门径。”

封黎尊主轻笑:“这与本尊又有何干?”

百里长空拂袖散去空中景象,垂眸盯着阶下借壳而至的封黎尊主,不咸不淡地道:“自然有干系。既然已探得斩天锁之妙法,便无有不斩之理。贫道欲开启天机阁法会,玄、灵、儒、妖共商此事,还请封黎尊主收敛行径,莫将斩天锁的法会变成共诛封黎尊主的法会。”

封黎尊主嗤笑,漫不经心地道:“可。”

料想伯玄复生在即,封黎尊主也没心思为祸九州。

为保险起见,百里长空还是画出一道契书,屈指弹至封黎尊主面前:“请封黎尊主立契。”

封黎尊主神念扫过契书,干脆利落地分出一缕神念印入契书之内:“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