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袍上的银纹一闪,男子疾跨几步,毫不犹豫,生怕面前的人是幻影,一把抱得死紧,连一丝缝隙也不愿留。
云悠心知对方会有这反应,心中好笑,又有些心疼,反手抱住对方,将自己放软,依进对方怀里。
“我回来了,你要好好休息,好好用膳!”
随着这句话,云悠觉得身上一重,竟是李缜整个人放松下来,即刻昏睡了过去,手却还死死抱着。
“帮我把你主子扛回床上去。”
云悠失笑,对着春福极为顺口地吩咐,春福一愣,心中想不来这人是谁,只觉得言语间很想戚嬷嬷,听见对方的吩咐,下意识点头应了。
没过多久,春福就觉得,谁再说他没有眼见力,他就跟谁急!
翌日破晓时分,李缜从自律的上朝作息中醒来,有些恍惚,他已经多日没怎么睡了,昨日大约到了极限,昏了过去。
今日便要重定赋税梯制,他心中所想,是分层征税,拥有的田地越多,往上征赋就越严苛,以此扼制土地私有,中央集权,以赋税控制大周土地。
若是名下无地者,开垦新田,那不光免征赋税一年,还当给予农种农具的奖励。
关于这些,还应加以探讨...
脑子里想着这些,李缜支起身,白色的雪绸微敞,一双手突兀又自然而然地从后方伸过来,抱住了男子的窄腰。
旋即,一具温热的身子主动覆上来,如已经放下所有戒备的猫儿,无意识地展示着自己的信任,脸颊贴上男子的腰侧,迷迷糊糊地蹭了蹭。
“几时了?”
李缜猛地回过头,入眼的景色让他喉间一窒,喜悦如同沙漠中涌出的泉眼,很快就生出一片茵茵绿洲。
女子只着了一件男子绸衫,瞧着像是宫中寻不见女子衣裳,便拿了一件他的绸衫,那绸子是贡品天丝,入水般沿着女子纤盈的腰身勾勒下来,只在胸襟处留了一处春色,得以隐隐窥见半边雪玉峰。
悠悠沉水香弥漫在床榻幔帐中,仿若一只仙精,自己钻进了男子的领地。
“云悠!”
李缜翻身将还迷糊着的人儿拥入怀中,这才想起昨晚的所见。
他的猫儿,回来陪他了。
绵绵密密的吻落在女子脸颊,脖间,又要一路向下,带着缱绻的感叹,和隐匿在温柔后的痴狂。
他用了许多许多方式,来抓住眼前的人,后来才发现,对方是一只猫儿,他越是逼紧,越是想为对方套上枷锁,对方便越会逃离。
这一次,是他赌赢了。
云悠被吻得有些烦,一巴掌拍在对方脸上,连声催促对方起身。
男子低低笑起来,嗓音里还带着得偿所愿的缠绵缱绻,遂了对方的愿,起身上朝。
他是帝王,不能抛下他身后的所有人,去追逐一个女子,只好赌一次,赌他的猫儿会自己回来,亲自成全他的江山美人。
若有她,此处即是天下登峰造极之乐境。
朝中大臣对业成帝从头到脚都十分满意,乃至钦佩不已,概因对方从政事到迎娶皇后,都没有需要他们操心的地方。
传闻新帝还是太子时,便有了心悦之人,登基不过一月,便迫不及待将那女子册封为皇后,相伴左右。
传闻新帝对那女子爱若珍宝,舍不得分离半日,那女子是赵氏远亲,本姓戚。
有过了几月,朝中对这位陪伴新帝一同站上皇权顶端的戚皇后有了些别的声音。
戚皇后容貌姝丽,有倾城之姿,端庄大方,仪态无可挑剔,可是,新帝却给了对方极大的权利,乃至可以议政。
这日下了朝后,赵子勤直奔御花园,在赵太后的安排下,与业成帝一叙。
已是深冬,方才下过雪,雪色里唯有寒梅树枝,枯枝银白,梅染薄霜,亭中红泥小炉焙绿茶,别有一方意境。
业成帝披着一件银貂大氅,常服上只有些云纹,面上笑得清浅,恰如堆了雪的梅枝,请他入局。
两人又开了一局棋,身份却已经大为不同。
一个是当朝帝王,一个是重新回朝的赵氏当家。
一子落下,赵子勤先开了口。
“后宫参政,前朝虽也并非没有,可那史书上记载的高阳之祸,陛下应当知晓。”
女子参政,大周并不避讳,一来实在稀少,二来即便有,也只是浅着于后宫女官,一旦嫁人,便偃旗息鼓,做了男子身后的女子。
直到大周出了个高阳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