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蝶翼就又慢慢地垂了下去,清冽的眸光隐入翼后,藏进旁人寻不着的地方。
看着少女清清冷冷,并不想多和他攀谈的模样,苏墨洲头一回在心底感觉被噎了一下,想说出口的话语都被堵在喉间,带出一点无措的神色。
在他的记忆里,大多都是如文乐珊一样的女子,还不等他看清对方的面貌,就如被蜜糖吸引来的花蜂,露出企盼的笑脸,围绕过来。
闻云悠半句话也不和他多说一句,他却偏偏有些希冀,仿佛他和那些女人们终于颠倒了地位。
再抬起头的时候,那少女已经收拾好东西,挎上篮子,朝站外走去了。
牛棚老头将盆里的面汤喝光,满意地打了个饱嗝,望着苏墨洲的模样,又瞧瞧氛围十分松快的人群,拿出一根烟枪吧嗒吧嗒起来。
“大高,你妹子还在念书不?”
闻家老大本名闻云高,村里人都喊他大高。
“啊?念着呢,可用功了。”
黑皮青年一提妹妹就龇牙笑,碗筷已经有人洗了,他就把桌椅摆放摆放。
“文家的姑娘找了小苏当老师,多一个不多,你妹子有兴趣,也来凑个热闹。”
说罢朝站在原地的苏墨洲指了指。
苏墨洲倏地回头,望向牛棚老头的眼神有些发亮。
“他教我妹妹?不成!”
大高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怎么不成?我来之前,就是在大学里任教,你尽可以放心。”
苏墨洲往前踏了一步解释道,老头看在眼里,了然了什么似地一笑。
“你跟文乐珊不清不楚的,谁知道你俩整啥?不成!”
闻云高上下望了那苏先生一圈,他不知道大学任教是什么意思,潜意识里总觉得这男人容易惹事儿。
瞧那张脸,平常男人哪有这么俊的?万一妹妹也跟文乐珊一样...
青年打了个寒颤。
苏墨洲哑然了,头一次对自己宽容文乐珊的行为感到懊恼,就算文乐珊不在这里,对方留给他的竟然也都是些招蜂引蝶的人后影响。
“回去问问你妹子的意思吧,村里没老师,有也担不了你妹子的。”
老头抬起只脚,踏在条凳上。
“我妹妹顶聪明,才不需要老师,他...”
青年的话还没说,老头就扫了一眼过去,剩下的话也卡在脖子里蹦不出来了。
放牛的老来头总让人莫名地瘆得慌,大高伸了伸脖子,认下了老头的话。
老头从嘴里吐出一个烟圈,眯着眼睛望着天上。
晚风里吹来一些潮气,穿过欢快的人群,涌向天边。
今晚上要下雨。
老头叼着烟嘴,心想。
直到吃完晚饭,大高也没回家,闻木匠又去县城出了活,要三四天才能回来,家里就剩闻家母女两个了。
“你哥估计又和什么朋友闹夜去了,别管他了,你去房间吧。”
闻母在堂里拿出一篓子针线,开始纳鞋垫。
云悠就回了二楼,阖上了窗户,只留了一条缝,让初春晚上还带着寒凉的风吹一丝进来。拉开一个台灯,看起语文课本。
到了夜里十点,村田里已经寂静一片,除了有的屋子里还亮着灯,村道上连个人影都不会有。春季的小雨突兀地飒飒飘起来,打在窗前,润物细无声。
云悠被从缝里飘进来的毛毛雨吹到了脸上,一抬头,就看见从二楼下去,自家的院子矮墙那便,黑暗中有个影子窸窸窣窣地趴在墙头。
那影子佝偻着猫在矮墙后面,时不时晃动了一下头,好像在打量什么。
察觉到陌生的气息,院子里笼里的鸡发出些不安的咯咯咕咕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