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十四章

虽然答应了娄越楼,但是圭柏柏也并不打算就这么放了这两个,这也太轻飘飘了。

圭柏柏还有许多的,在脑海里面已经构思完整的想法还没有付诸于行动,原本是打算在娄越楼见到之前,先出一口恶气,在娄越楼面前,他总忍不住有些束手束脚,即怕娄越楼跟他学坏了,又怕娄越楼觉得他过分了。

但是怎么能算过分呢?

相比较他们对娄越楼做得,圭柏柏是觉得自己无论怎么都不过分的。

可是这些,在此时,在娄越楼面前,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接过麦田递过来的干毛巾,一边擦拭着娄越楼的头发,那小牙儿跟那师兄一起,跪在院子里,小牙儿还有心思整理自己被弄乱的头发,他这会儿是一点都不打算掩饰自己了。

见浦沅在旁边打量自己,还扭过头冲他笑,浦沅忙不迭的收回视线。

浦沅问圭柏柏:“你是怎么打算的?这两个人?”

圭柏柏淡淡道:“他们亲自送上门,这么个大礼,做什么要还回去?”

浦沅有些犹豫:“我的意思是……你不会打算……杀了他们吧?”

圭柏柏笑了。

他把最后一束头发擦干净,转头朝浦沅道:“就算杀了,又如何呢,相比较他们做的那些,杀一百遍都不过分吧?”

浦沅被他这么一问,反倒被问住了,他只是有些个担忧:“非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吗?”

“早就已经到了无法回转的余地了。”圭柏柏道:“浦沅啊……你看。”他把师兄丢下的那把扇子拿出来,展开扇面:“这世上……不是只有我们修真者,还有数不尽的,无数的凡人,他们不断地退让,不断地退让,成批成批的,像这画里,像你看不到的无数个角落里,无助的,不甘的死去……你还想着退让,你还要去向这些不断的压榨不断的作恶的人去退让,那么谁能站出来?替这些人去讨回公道?”

他“啪”的一声收起了折扇,朝着浦沅嗤笑道:“那个人吗?”

这四个字堵住了浦沅的话。

“全靠那个人,全指望那个人去做,去推翻这一切,那我们做什么?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是只长着一双眼睛,是没有嘴,没有手,没有脚?浦沅,我就教你件事,你是一名独问柳,但是,你不止是一名独问柳啊。”

圭柏柏指着浦沅胸膛内盛着的那颗心道:“你还是个人!”

浦沅被圭柏柏说得心脏都跳得更加快了起来,他怔怔的望着圭柏柏,这种感觉,就像是又到他刚加入独问柳的时候,那种荣耀加身的使命感,那种心脏加快的热烈。

他忍不住道:“那我要该如何做?”

这句话把圭柏柏问住了,老实说,他也没什么章程,他只是想着,那个人要给这个世界求一份真正的公道,他没那么强大的信念,他只想护着那个人。

你守护世界,那我就来守护你吧。

所以,他来了,他带着娄越楼给他的火焰,带着娄越楼给他的石头,带着一股从绝境中再次燃烧起来的新的信念,带着一往无前的正在燃烧着的灵魂,他朝着娄越楼靠近,做他的守卫,做他的将士,为他斩棘披荆,为他开天辟地。

但是现在,原本只是对于浦沅这副怯懦的,畏惧模样的不屑,顺口说出的话,却也鼓动了他的心脏。

他好像不仅仅只是做到现在的这些,他还可以做更多,他原本没有想过,但是他现在可以想了。

所以他朝向浦沅,指着院子里跪着的两个人道:“就从他两开始吧!”

浦沅再次扭头看向他们,不再觉得这两人是烫手山芋了,新的信念在他的眼中燃烧,他是一名独问柳啊,是畏惧死亡,但为了自己的信念却能把生命抛的独问柳啊!

他现在觉得他们不够了。

份量太少了。

“只他们两个……掀不起什么风浪吧?”浦沅问圭柏柏,语气带着微微的嫌弃。

旁边的麦田忍不住有些侧目——你在说什么?你打算做什么?你要干什么?

圭柏柏的目光落在那瑟瑟发抖的师兄身上,落在那还朝着整理仪容的小牙儿身上,接着他露出了一个恶劣的,兴奋的笑容:“你

说得对,确实不够!”

麦田终于受不了了:“你们要做什么?什么不够?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不是就为了给娄越楼讨回一个公道吗?”他心好慌,觉得自己好像上了个要不得人的车。

浦沅对他道:“是的,是为了给娄越楼讨回公道,但又不止给娄越楼讨回公道……还有许多像娄越楼一般的人。”

他看着麦田道:“比如你,曾经的麦田,你不是说你不想当现在的这副样子,但是没办法,你被活活逼成了你最讨厌成为的模样,还有许多跟你一样,因为没有办法,因为没有人给你们去伸张正义,只能被迫丢失了自己的尊严,甚至有的还丢失了性命,你们……又真的甘心,真的屈服了吗?”

麦田被浦沅这一童话给说傻了。

他站在原地,久久都没能回神,那一刻,他好像又回到了曾经,最耀眼的那段日子,激情在自己的胸膛里燃烧,他觉得自己是这世界的主人,他可以做到任何事,可以做到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那瑟瑟发抖的师兄,换做任何熟悉他的人看到他此时的模样,都不会认出这个狼狈的,发抖的,是那个不可一世,猖狂至极的师兄方适,是那个在擂台上下手从来不留情面,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条外门弟子性命,甚至还有内门弟子的方适,他怎么会这么狼狈,甚至露出自己最讨厌最不屑的害怕表情。

而此时,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现在又怯懦不堪的师兄方适,迎着面前这几人打量的目光,敏锐的察觉到了某种要不得的东西,一种可怕的,难以言喻的东西在这些人的眼里酝酿。

那是比他曾经见过的鬼,还要可怕,可怕数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