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城脱掉外套,谨慎地卷起毛衣袖,露出缠满绷带的手臂。
夏书越见状倒吸一口气,低声说道:“小秋,很对不起,那天……”
“都过去了,没关系。”
“书言处理得挺好,”丘昱泉松开绷带,露出创口,轻手轻脚地为他上药,“注意别碰水,两天换一次药。要是没纱布和药膏了,记得跟我要。”
叶秋城忙不迭答应着。
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被这么多人团团围住,嘘寒问暖,他太不习惯。
他揉了揉发烫的脸,连忙转移话题,问夏书越:“奶奶,咱今天去干什么?”
夏书越说:“去趟公证处。”
公证处离百熙一中有段距离,坐公交需要20分钟左右。可惜车不是主干线,来的频率很低,叶秋城陪夏书越等了十几分钟,还没见车影。
夏书越一直很安静,笔直地立在寒风中,双眼凝视远方,不知在看什么。某个瞬间,叶秋城似乎觉得,老太太的意识越走越远,如果自己不抓紧,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有点害怕,紧了紧搀着老太太的手,找话题跟她聊天。他们聊夏书越当年教书的经历,聊儿时的夏书言,兜兜转转,聊到今天去公证处准备办的事儿。
夏书越刚要开口,车终于来了。
上车后,坐在前面的人给夏书越让了个座,叶秋城自然地站在旁边,充当一堵墙。
他小声问道:“奶奶,兜子收好。不放心的话,我帮你拿着。”
夏书越手里有个红布兜。昨天晚上搬到隔壁家之前,她特地清点里面的东西,随身携带。
叶秋城知道,那是夏书越一生的心血——她的高级教师资格证,保险,还有他们所居住的房子的房本。
凭借他对18岁的夏书言仅有的了解,结合红布兜里的东西,叶秋城立刻明白夏奶奶去公证处的目的。现在已是1999年11月底,距离某个日期,只剩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