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的心、他的身体终于再度收归己有,既不为前世的严景山所禁锢,也不为混蛋的冯强所玷污,今后更不会再为谁所左右。
严焕朝醒了,自身后接近方沐风,以食指指腹抚摸他肩胛骨上的一道旧疤,问他,怎么弄的?
这道疤怎么弄以及谁弄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方沐风现在选择如何解释这道疤对他的影响。
他没直接回答,而是上手扯住窗帘,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拉开窗帘,被人看到了会怎样?”
方沐风也说不清自己脑中为何会闪过这种念头,也并不在意严焕朝作何回答。问的不过是早知晓答案的事情,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们的关系倘若见光,他将永坠黑暗。
他的前世都跟这些恶意丛生的闲言碎语息息相关,小时候被说克父,稍年长被说勾引继父,北漂跑龙套被不断否定、被说装清高,等从严景山那里逃脱后,得罪了金主便黑料风起,他又被网络上看不见的大众变着法子咒骂。
那些声音时常一并响起,从记忆深处狠狠扼住他,不放他喘气。每当这种时刻,他最强烈的想法是毁掉自己,跟那些怪声同归于尽,这曾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报复方式——这一副好皮囊之下,藏着偶尔渴望越轨和自毁的隐秘愿望。
“我偶尔会觉得这个身体很恶心,不是因为被碰了,而是因为没能反抗,”他眼睛望向前方,语气平平淡淡,“这种想法折磨着我,所以我不怕在戏里裸露或受伤,也不怕必要时拼上自己的命。”
他回头看向严焕朝,顿了顿,“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块玉,所以碎了也不可惜。”
这么一句话,算是对许久前严焕朝对他说过的那句“不必玉碎”的回答。
许是浑身赤裸,却毫无羞赧,他居然在严焕朝面前袒露自己,那是从不许任何人窥见的内心。其实这大概跟对象也无关系,纯粹是他倾诉欲大涨,突然想一吐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