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宇园,已经是深夜。
周恒抬头看了眼天上闪着妖异光芒的蓝色月亮，对封凌说：“想看扶苏发给我的视频吗？”
“当然。”
封凌迫不及待地接过周恒的手机，点开视频,美滋滋——
“呕！”
被出乎预料的血腥场面刺激到的封凌差点吐出来。
“……怎么能……能这么恶心！”
“所以扶苏建议我们不要在吃东西的时候看,也别在吃饱以后看。”
周恒平静收回手机，观看扶苏发给自己的视频。
第一条视频,一个身体好像蛆虫一样退化了四肢的人形生物在黑暗的微光中扭曲蠕动，表情极端痛苦。
他/她挣扎着向拍视频的人伸手,好不容易伸出的手却很快被粘稠透明薄膜拽回强裹住，竭尽全力也无法挣脱。
他/她张开嘴想说些什么，然而他/她的嘴里长着一层又一层的牙齿，喉咙也长满锯齿样的东西,仿佛蠕虫或是某种腔肠动物，发出的声音也变成了无意义的音符。
“……有点恶心。”
周恒挑动眉毛,点开下一个视频。
相对于第一个视频的粘稠蠕动扭曲,第二条视频显然要正常许多。
长度一分半时间的视频内只有一个缓缓蠕动的灰白发黄的人形大茧,需仔细观察才会发现大茧子的两端分别有疑似人的头颅形状和疑似人脚形状的凸显，此后再观察人形大茧的蠕动节奏,和呼吸、心跳的节奏完全同步。
“果然是个把活人裹里面的茧子。”
周恒继续看视频。
第三个视频一开始就非常高能。
是第二个视频记录的人形大茧子破裂的场景。
茧子表面破了个大洞，流出类似血水的猩红液体,其中夹杂着头发、眼珠、舌头、心肺等人体部分。
但这并非凶杀碎尸现场。
很快，夹着人体部位的猩红液体就从茧子里全部排出,浓稠的血水中,逐渐浮出一个人形怪物。
初开始的时候只有骨骼,然后骨骼表面逐渐有了血管和肌肉，再接下来便是心肺五脏等等逆流入体内，将怪物变得越来越像人……
但直到视频结束,他/她依旧没有皮肤，对着镜头兴奋展示猩红的肌肉。
“……确实有点恶心。”周恒说。
一旁的封凌都快崩溃了！
“这么恶心的东西在你眼里居然只是有点恶心！你以前到底都经历过什么！太……太……”
“经历过地狱。”
周恒缓缓回答，点开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视频。
最后一个视频没有影像，前半段视频是黑暗中不断传出扭曲凄厉的尖叫，后半段却是——
尖叫声戛然而止，隐约传来稳定的呼吸声，刀刃切割滑动的声音，还有皮革划拉的声音。
“这种没有影像只有声音的视频才是真恐怖。”
周恒得出结论。
封凌：“……我觉得我应该喝点酒冷静一下。”
“据我所知你是京市最著名的——”
“我当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不做反人类的事情！”
封凌愤怒地表示。
周恒见封凌气得都已经炸毛，想到他和小智障是共同体，于是巧言安抚说：“好啦好啦，知道你是个善良可爱的人，受不了血腥残暴的画面。”
“你真是这样想？”
“当然是真的。”
“那——”
封凌眼珠转动，反问周恒：“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身高一米九？”
“因为……”
“因为什么？你以前有个身高一米九的对象？”
封凌醋得浑身冒酸气。
周恒：“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一个和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你们俩的最大区别是他身高一米九，你身高一米八八。”
“这……这……”
没想到周恒给出这样的回答，封凌整个人都呆滞了。
周恒趁机说：“时候不早，该睡觉了。”
“可是……”
还未完全消化视频内容的封凌烦躁地看着天上的蓝色月亮。
周恒：“你怕人造月亮影响你的睡眠？”
“这东西怪得厉害，谁知道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封凌不愿承认自己的害怕与担忧，一脸傲娇地宣布。
周恒：“放心，这东西暂时整不出风浪。”
“你怎么知道——”
“始皇帝的人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这东西的来龙去脉。”
“所以你们在大殿内到底——”
“交换情报，互通有无，顺便拿了始皇帝的一点赞助。”
周恒不缓不急地说。
封凌：“……所以我讨厌始皇帝！”
……
……
三头犬通过服用化形药片得到的人类男子形象每次只能维持八个小时，但也已经足够完成周恒交代的给山海社区的小动物们登记个体信息的任务。
早上，周恒起床，看到三头犬趴在床前毛毯上，身下压着厚厚一叠纸，正是有意去流浪猫狗救助中心上班的山海小动物们的详细资料。
周恒抽出压在三头犬的肚下的资料，一边吃早饭一边查看，时不时在资料纸上圈圈点点。
早餐结束，初步筛选完成。
周恒将通过初选的小动物资料放入文件袋，准备出门。
封凌这时也终于起床，睡眼惺忪地扶着阶梯走下楼：“这么早就要出去？”
“流浪猫狗救助中心马上要开门营业，和萌果app解约的事情已经摆上议程，再加上周末的在线鉴宝直播筹备，我最近一段时间的行程都很满。”
“为什么这么满？不能交给助手吗？”
日常有管家、助理为他打理的封凌感到很不可思议。
周恒：“我喜欢亲力亲为。”
“但是……”
“我出门了。”
周恒接过管家送来的外套，提着文件袋离开。
封凌：“……”
……
将山海小动物们的初试结果交给武钢成后，周恒走进萌果总部所在大厦。
江越已经批了孟云涛的离职，与孟云涛共进退的多位萌果高管也都在准备离职的事情，萌果总部上下可谓是人心惶惶，对未来充满迷茫。
因此，周恒才进大厦还没走到前台面前，大厅内已经至少二十双眼睛注视着他！
有萌果的工作人员，也有萌果的签约主播。
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地等待着。
前台小姐姐也不例外。
“周哥，你这次来萌果有……”
“有预约，和江朗约了上午十点。”
“稍等，我立刻打电话核实。”
前台小姐姐拨通内线电话：“江总办公室吗？周哥到了，正在前台，他说他和江总约了上午十点见面，需要现在就——”
“上午十点？我这边的江总今日行程表里……江总！您怎么……是这么回事，周恒说您约他今天上午十点见面，现在人在楼下，需要通知……好！明白了！”
一连串不回避前台的问答过后，江朗助理通知前台：“让他上来。”
“好的。”
前台小姐姐放下电话，请周恒上楼见新官上任的江朗。
大厅内所有人一起目送周恒。
并非他们喜欢周恒，纯粹是信不过江朗，觉得他不行。
江朗却不觉得自己不行。
得知周恒要见自己，他信心满满地对着镜子整了整仪容，故意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一副霸道总裁成功人士的模样。
咚咚咚！
三声敲门过后，响起助理抑扬顿挫的声音：“江总，周先生到了。”
“让他进来。”
“是。”
吱嘎——
房门推开。
周恒走进办公室，眼神淡漠：“小江总，你好。”
“你——”
江朗最恨别人用“小江总”称呼他，这称呼让他产生“在我眼里你永远比不上你哥哥”的微妙联想。
“我不喜欢‘小江总’这个称呼。”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
江朗突然被噎得说不出话。
咳咳！
强行干咳转移尴尬后，江朗再次摆出霸总姿态：“小周，你找我有什么事？”
“关于提前解约离开萌果直播的事情。”
周恒开门见山的说。
江朗大喜，脱口而出：“这么快？！”
周恒：“我不喜欢拖泥带水，也不喜欢坐以待毙。”
“你怎么知道如果你不走我就会——”
“因为启力网当年也是这样对我的。”
周恒直言不讳。
江朗：“……”
周恒又说：“依照启力网转让给萌果直播的二十年合约内容，只要我给萌果赚到五个亿，就可以随时与萌果直播终止合约。如果五年合约期已满，依旧没有赚足五个亿，则需在无条件续约五年和赔偿网站一个亿的经济损失间二选一。”
“对。”
江朗点头。
他原本还纠结要怎么开口，没想到周恒主动说出转让合约的苛刻内容。
“到现在为止，你给萌果直播赚了大约两亿，离达成五亿目标还有很长一条路，想提前结束合约，必须自费补上三个亿的缺口。”
“差三个亿吗？”
周恒想了一下，说：“古玩协会和萌果签了半年份的在线鉴宝直播，按约定，我必须做完这份半年商单才能离开萌果。”
“你的意思是——”
“从现在开始，我不再通过萌果直播接新商单，并且，做完和古玩协会签署的在线鉴宝直播后，我会全额补上差额获取和萌果直播提前结束合约的资格。”
“你——”
江朗深吸一口气：“你太狂妄了！”
“为什么这么说？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周恒反问。
不缓不急的声音落在江朗耳中是说不出的嘲讽。
“我……我……”
我想要的结果是你跪在地上摇尾乞怜！求我宽限！求我留下你！
不是像现在这样——
一脸高不可攀的冷漠，用公事公办的口气宣布一切结束！
仿佛我在你眼里是个小丑！
江朗越想越气，连手里装逼的红酒杯掉在地上都没有觉察，双目滴血地看着周恒：“我不会放手的！”
“合同规定的事情，由不得你不答应。”
“我是萌果直播的ceo！”
江朗咬牙切齿地强调。
周恒：“合同上签的是你哥哥的名字，盖的是萌果母公司的章，在解约这件事情上，你的意见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我——”
“我来萌果总部，是把我的决定告诉你，不是和你商量。”
“那你也——”
“晏明礼比我更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