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离恨稍稍静默,抬指碰了碰唇瓣。
“有时候,我恍惚中觉得,抓紧的流沙,会流失得越来越快,可放任飞絮飘扬,又天地渺渺,无处相见。”
梅问情似是感叹地说了一句,然后又将手覆盖到贺离恨的小腹之间,感受到一股清晰至极的搏动和气息传递,她垂着眼帘,两人近在咫尺:“我既望你软弱,又爱你不曾软弱。贺郎,此事结束,我们成亲去吧。”
“……好。”
贺离恨的手覆盖在她手上,此时此刻,那些曾经铭记报还之事,仿佛也无足轻重,比起她的邀约来说,说起来再血债斑斑的大事,都也只是那样罢了。
他伸出手,握紧魔鞘,将蛇刀贯入鞘中。
在这一刻,贺离恨的身后浮现出无数天魔契约的虚影,那些生活在大千世界夹缝暗域当中的生物,露出令人震悚的恐怖之态,但在贺离恨的身后,却又收敛爪牙,臣服不动。
梅问情见到他逐渐变了颜色的右眼,那一抹血光没有再消退下去,而是从瞳仁的底部向上晕染,化为一半血红、一半乌黑的瞳孔,象征着杀戮毁灭的血色再也没有退却,而是镶嵌在他的眼中。
“这不要紧吗?”梅问情盯着他道。
贺离恨抬手捂了一下眼睛,那张冷峻锋锐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他只是说:“你不嫌弃看起来奇怪,那就没什么要紧的。”
“妻主,”他抬起头,“你没有将我当成笼中幼鸟,而一直将我当作一只凶猛的鹰,这一点,我一直觉得很……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