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过砖石的清脆“啪嗒”声逐渐走近,蓝发青年在她旁边坐下。那双渐变蓝色眼眸中的三日月,一时间让人说不出,究竟是天上月还更唯美,还是他的眼底月更绚丽。
“三日月?”藤原杏侧首,诧异道:“你不是睡了?”
三日月宗近完全不愧对于他自称的“老爷爷”。他的作息是典型的老年人作息,早睡早起,非常健康。
“大概是因为有心事?”三日月宗近话音含笑,一语双关。
藤原杏收回目光,重新仰望夜空:“骗人,你这哪里是有心事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我可没有骗人。只是,有心事的,不是我,而是主公你啊。”
藤原杏没有答话。
她闭上眼睛。
三日月宗近也没有继续说话。藤原杏耳畔一时间只有微风吹拂过树叶的沙沙响声,和时不时传来的悠远虫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藤原杏再次睁开眼睛,三日月宗近依旧坐在侧旁。他望着天边的明月,整个人溶于澹澹月色,越发显得昳丽无双。
藤原杏轻声喊道:“三日月。”
三日月宗近垂首,眼底月华灼灼,微笑应答:“主公。”
藤原杏却突兀地再次陷入静默。三日月宗近没有任何催促,安静地等待后文。
“如果有一天,”少女清脆圆润的声线终于再次响起,交融在月色里,含糊不清:“一定要你们忘记我……”
“主公难道不先问问,我们是否愿意吗?”三日月不疾不徐地打断藤原杏的话。
“这也不是你们愿不愿意和我愿不愿意能决定的啦。”藤原杏无意识蜷缩起来。
她当初的作为,本就是一场豪赌。
而那之后的代价,她早有预料,也坦然接受。
“可如今事情发生转机了,对吧?”三日月宗近轻轻说道。
藤原杏喃喃道:“是……但这样好吗?”
反正,他们都会有自己的生活。
阿治有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阿也有旗会和“羊”的成员在身边。小介、小银和敦逐渐不用她再担心。悟、杰、硝子他们,也会有无尽可能的未来。
至于本丸的刀刀们,那么多的刀剑付丧神,互相陪伴,互相依靠,更不用多说。一定需要审神者的话,正好可以托付给阿也。
这样一来,如果忘记,似乎对他们是好事。
三日月宗近叹息一声:“主公不是我们,怎么会知道这样不好呢?”
“我确实不知道。所以我现在有点乱。三日月……我一开始,只是想碰到一朵花。”藤原杏将手背搭在眉心的花痕上,又渐渐滑下来,搭在眼前,张开五指,透过指缝仰望空中的明月:“可我现在好像变得越来越贪心了。我不应该高兴的,可又有些高兴。”
“因为羁绊和感情,本身就建立在记忆上。”
三日月宗近语调一如既往的平缓,说道:“主公很喜欢这些羁绊吧?有和我们的,有在其他世界遇到的。不想遗忘,也不想被遗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且,主公又是否把自己看得太轻?对我们而言,与主公的羁绊,同样重要。”
藤原杏总感觉三日月宗近好像知道了什么,然而他却始终没有正面说出来,让藤原杏不敢吐露任何多余的内容。
她只能转移话题道:“谁让你过来的?”
“唔,这要说的话,就有点远。先是御芍神先生联系了三轮先生,然后三轮先生告知山姥切先生,主公去了比水先生的本丸。所以,山姥切先生就敲响了我的门,拜托我这个老爷爷来开解主公。”
这个本丸中,山姥切是藤原杏的初始刀,而三日月宗近是初锻刀,都是陪伴藤原杏最久的刀剑男士。
三日月宗近学着山姥切的口吻:“我不太擅长安慰人,麻烦你了,三日月先生。”完全选择性忘记山姥切再三叮嘱他不要说出自己来。
藤原杏顿时笑出声来:“被被还是这样啊。”明明是温柔又耀眼的出色刀剑,却习惯于把自己隐藏在后面。
“那么,主公想亲自跟他说说吗?”三日月宗近意有所指道。
藤原杏抿了抿唇角,轻轻摇头:“还是算了。”
她一手撑着屋顶,翻身起来:“我先回去啦。那边还有任务,不久待啦。”
三日月宗近没有动,慢悠悠道:“无论如何,还请主公记得,本丸的大家,都在你身后。”
“嗯,我知道。”
藤原杏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头也没回地摆摆手:“别熬夜,睡吧,晚安。”
“晚安,主公。”
传送阵金色的光芒亮起,下一秒原地就已经没有了少女的身影。
三日月宗近将目光转向暗处,笑道:“还不出来?主公可是发现你们了。”
“诶?!被、被发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