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耀宗饿得不行不行的,就让她们别哭了,让聂老婆子赶紧把带来的面做饭吃。
聂老婆子只做他们三人的,不肯让聂母几个吃。吃完以后天都黑透了,也不能再逼着聂母去借钱和粮食,只能明天再说。
聂耀宗实在是累狠了,这辈子他何曾这样累过?以前来二哥家,他都是坐车的,吃得好睡得好,哪里受过今儿的罪?吃完饭他就嚷嚷着困死了,要睡觉。
聂老婆子原本想她和老头子带着聂耀宗睡东间,让聂母带着聂青禾和堂姐睡西间,结果要睡觉的时候聂耀宗不干了。
他嫌弃得很,“爹、娘,你们也太臭了!”
路上这两天聂老头子和老婆子没洗头洗澡,今儿一天又是风沙又是出汗的,折腾下来不但头发臭烘烘的,身上也一股子酸臭味,就跟腌咸菜腌坏了似的。
聂耀宗受不了,让他们出去,他要自己一个屋睡,浑然不管爹娘睡哪里。
聂老头子瓮声瓮气道:“那我们堂屋打个地铺吧。”
聂老婆子骂道:“我们老胳膊老腿儿的,打什么地铺?反正地上能睡,就让她们几个打地铺。”
她就跳下地去西间赶聂青禾三个到堂屋打地铺。
聂母立刻大声喊起来:“两个屋子,你们一人一间,倒是让我们打地铺,这样欺负人!”
她这么一喊,左邻右舍可都听见了。
张婶子一直打配合呢,喊道:“大力娘,你们来我家挤挤吧。要是再闹到衙门去,我给你们作证,这也太欺负人了。”
聂老婆子就催着她们赶紧去邻居家借宿,屋子让给她和老头子。
聂青禾示意娘和堂姐赶紧走,出去说话。
堂姐却不走,她对聂老婆子道:“奶,这么多年你压榨我二叔二婶,还不够吗?怎么你们来了,就要把一家子都赶出去?”
聂母拉着她让她别说,别跟老婆子硬杠,示意她青禾都安排好了。
堂姐却忍不住,向来安静不多言的她突然就炸了,她哭着控诉聂老婆子,“我才几岁啊,你就把我赶出来,让我到二叔家监视他们吃什么买什么,生怕他们多花一分钱。要不是我二婶是个好人,但凡摊上一个像你这样的二婶,我怕是早就死了吧!”
聂老婆子愣了一下,随即蹦起来狠狠扇了堂姐一巴掌,“死妮子,你个吃里扒外的,你说啥?我是你奶,轮不到你骂我,我看你是好日子过腻歪了抖擞,你看我明儿就发卖了你!”
这年头,父母长辈卖儿卖女的多了去了,没有一个孩子敢反抗的,她卖孙女是天经地义,谁也管不着!
聂母立刻护着堂姐,“说话就说话,怎么打人!”
聂老头子也站过来了,阴沉着脸,“老二家的,你就这么教孩子?让她们记恨老的?你娘再怎么的也是长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还不赶紧赔罪!”
聂青禾懒得和俩老东西置气,她悄悄把一根洗衣棒藏在身后,等会儿直接敲晕了聂老头子,她们就离开家。
聂老婆子他们没钱吃喝,家里的柴火也要烧完了,不会有人借给他们。
聂青禾算着撑不过两天,他们就得滚蛋!
如果聂父没生病,她自然没法这样对付他们,聂老婆子也能去铺子闹,去官府告儿子媳妇不孝。
但是聂父病了!而且聂青禾已经演了一出大戏,那么多人作证聂老婆子来了就要钱,打得聂父吐血,要发卖孙女,还把聂父气晕住到医馆去,又把一家子赶出去鸠占鹊巢。
就这样了,还咋逼着聂父聂母养他们?就算黄娘子会背后使坏,给聂老婆子通风报信自己在柳记赚钱,那也没什么用。
聂父眼睛生病,干不了活儿,铺子自然不会给他钱。而她为了给爹治病,管铺子借了很多钱,人家自然也不会再给聂老婆子钱。
聂老婆子不管儿子眼睛坏了,逼着要钱,把他打吐血,还要发卖孙女,官府还能管她?街坊们还得指责她歹毒呢。
聂老婆子不占理,不能去铺子闹,不能去官府告,那他们留在这里没得吃没的用,聂青禾还一个劲地让他们出钱帮聂父治眼睛,他们能高兴?
为了不被二房连累,他们自然会尽快滚蛋的!
一切都在聂青禾的算计中,只是没想到堂姐会突然炸了。
原本聂青禾让聂红花去找堂姐,让她在绣衣楼住一晚上暂时别回家,等聂老婆子他们走了再回来。
可堂姐既担心她和聂母在家被欺负,又怕聂老婆子会逼着她一起回老家,就忍不住回家看看。
她到家的时候,聂老婆子正发飙没饭吃,见她回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骂她小白眼狼,住在城里就忘了家里。聂老婆子还逼着她拿钱出来,说她在城里这么多年了,总也得有个十两八两的银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