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那亲事,就算了吧。...)

她弯腰抄起水瓢从小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帮聂母冲洗刷过的鞋子,柔声道:“娘,你放心,我再大也听你的话。”

管他什么小书生小秀才,见鬼去吧。

聂母却诧异起来,扭头细细地看着闺女,俊还是那么俊的,就是这脾性好像变了呢。

虽然她嘴上不肯承认,其实心里也觉得女儿有些过于娇憨一根筋,平日里大咧咧地没半点心机,可事关宋清远的事儿她又灵光的很,要不人家说前世的冤家,欠他宋家的。

这会儿看着闺女那清澈明润的眼睛,整个人平和又淡定,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总是一个人情不自禁地想起宋清远便傻笑。

闺女这是把魂儿从宋清远那里拽回来了。

聂母憋了好几年的胸口突然被捅开了一丝缝隙,感觉有点透气了。

青禾真要是不在乎宋清远了,那她必须去娘娘庙磕三十个响头!

中午家里其他人都不在家,就母女俩一起吃饭。

除了家常饭,聂母还给聂青禾做了一碗鸡蛋羹,撒上葱花,滴上两滴麻油,闻着香喷喷的,只是火候太过鸡蛋羹有些干,卖相不大好口感也差。

聂青禾却吃得津津有味,还跟聂母一起分享。

聂母躲着不肯吃,让她自己吃,“你好好的,娘比吃什么都舒坦。”

再把那个小白眼狼从脑子里赶出去,就更舒坦了。

聂青禾笑了笑,“我身体没事儿了,已经好啦。”

她醒来的时候高烧了几天,头上有个鼓包,好在没有创面伤,到今天的时候那个鼓包都消退了很多,如今只按压疼。

聂母还是不放心,仔细检查了一下,“是好了,真是老天保佑啊,也是你这个孩子命大,这要是在坑里摔迷了爬不起来……”她想想就胆战心惊。

聂青禾却知道是有人救了自己,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做好事不留名,她约莫记得他有一把子好声音,是可以媲美声优的那种,听起来很苏,只要再给她听一次,保管能分辨出来。

说起来这也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如果他当时露面,就算是单纯救人,也难免会被好事者传闲话,倒是生事端。

吃过饭聂母收拾一下,她进屋里把原主快做完的一双鞋子连同针线笸箩端出来。

聂母一见,心顿时跌下无底深渊,拔凉拔凉的,果然宋清远他就是闺女的克星,就这样还惦记给他做鞋子呢。

“闺女,才好点,多去躺会儿休息休息,别做了。”

聂青禾会给宋清远做鞋子,她做的合脚穿着舒服,他一直都穿她做的。一年两双单鞋,一双棉鞋,从来不落的。宋家倒是也不客气,到日子就主动送布料来,客客气气地说声劳烦,倒像她闺女是丫头一样。也就她爹憨厚老实,觉得宋母不拿青禾当外人,是自家人才这么亲近不见外。

聂青禾面有淡笑,“娘,就上个鞋帮了。”

她看聂母的脸色呱嗒就沉下来,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俏皮一笑,“我大哥的鞋子旧了,也得穿双新鞋子吧。”

哟呵!

聂母眼睛都亮了,简直不敢相信啊,闺女这是……认清现实对宋清远死心了?

要这样的话,她真想宋母赶紧把亲事拉倒的话说明白。反正现在他们儿子考上秀才,读书好,以后指定也是举人,自家出身衬不上,也不去高攀,宋家大姑和宋母也不用总不甘心。

聂青禾岂能不知道她娘的心理?聂母可一点都不想高攀,就喜欢和身份相当的人打交道。尤其宋母不知不觉中摆起了县令娘子的款儿,聂母就跟被针扎了一样不肯和宋母常见面了。

她决定给娘吃一碗定心丸,让她爽透,便若无其事道:“娘,你和爹看看哪天合适,就去跟宋家阿娘说一声,他们家如今是官身,咱们是匠户,士农工商,咱们如今不对等。”

她淡淡一笑,“那亲事,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