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乔并没半分嫌弃,还乐呵呵地给晏廷收拾出个书房来,让他专心做准备科考,自己做生意赚钱养家。
元瑛送来成亲贺礼时,曾打趣她,“你是不是就看中了人家的相貌?”
云乔笑而不语。
她一向觉着,人与人之间是看眼缘的,并不必去条分缕析列个缘由,见着他便觉着心情一片大好,就足够了。
可谁知,好日子竟这般短暂,转瞬即逝。
仿佛从晏廷离开平城往京城去时,就烟消云散了。
云乔垂着眼睫,似是在同栗姑抱怨,又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人人都说长安好,可我却极讨厌这地方……”
栗姑借着屋檐漏下来的光亮打量着,见她这模样,便知道势头不好了,连忙挣扎着起身,一边摇晃着牢门一边扬声叫喊,这才总算是将狱卒给唤来。
“她发热好几日了,病得厉害,再不找大夫……”
栗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狱卒恶狠狠呵斥道:“吵什么!”
“找什么大夫?以为自己是娇贵的大小姐呢!”狱卒凑近些看了眼,见云乔斜倚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也有些拿捏不定起来。
他一早得了上头的吩咐,让盯着这牢房中的女人,不能让她过得舒服,也不能让她真出什么事。
眼下这情况,的确是有些不妙。
这边正犹豫着要不要上报,大牢门口倒是传来一阵响动,随之而来的是急促的脚步声。
狱卒还当是押来了新犯人,骂骂咧咧地往外去。
刚拐过弯,只见迎面来了个身穿锦袍、束玉冠的公子,模样清俊得很,可脸色却阴沉得吓人,尤其是那眼神,仿佛要杀人一般。
狱卒虽不认得这位,但一见就知道是自己得罪不起的,连忙避让开来。等到见着战战兢兢跟在后边的高来庆,更是吃了一惊,低声道:“头儿,这……”
向来在京兆府颇有脸面的高来庆,此时脸色煞白,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脚步虚浮,压根没那个心思理会他。
栗姑正为如何救云乔而头疼,见着那一众人直奔这边来,立时警醒起来,还以为是田仲玉来了。
好在为首的那位锦衣公子,并不是前几日威胁过云乔的纨绔。
可他看起来也怪异极了。
穿着打扮与这牢房格格不入,急匆匆地过来,可在牢房门前停下后,愣是没说出话来。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云乔,仿佛没站稳,身形微晃。
还是跟在他身后那位年长些的男人叹了口气,厉声向狱卒道:“还不开门?”
狱卒颤颤巍巍地摸出钥匙来,上前去,将牢门上的锁链打开。
栗姑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一言不发地看着,只见那锦衣公子快步踏入牢房,也不嫌其中脏乱,直接半跪在地上,将昏迷不醒的云乔抱在了怀中。
“阿乔?阿乔……”他拂开云乔散乱的鬓发,声音低哑。
云乔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袖,眼睫颤了颤,虽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但还是立时就认出他来。
她扯了扯唇角,想要露出个笑,眼泪却霎时落了下来。
“你……去哪儿了?”她气若游丝,需得凑得极近,才能勉强听清,“你怎么,才来找我呀?”
似是嗔怪,又似是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