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这里的市集上,买卖都是宫里人,还有内卫锦衣卫东厂番子们盯着,朱厚照就算放开了玩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可若是出宫在外,白龙鱼服,他这么个七岁小娃儿,就算再聪明,若是碰上别有用心的歹人,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出事。
整个皇宫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可是万万不能出半点意外的。
对于贪玩好动的孩子,一味的压制只会适得其反,弘治帝原本就溺爱小太子,属于那种要月亮不给星星,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连皇位都肯让,这点喜欢过家家的小爱好,又怎么会舍不得成全儿子?
小太子着人引唐寅去画豹子的事,还没等人过去,弘治帝就已经知道了。
何鼎禀告完毕,有些担心地问道:“殿下这般戏弄那举子,若是被人知道,会不会招来非议?”
弘治帝摇摇头,说道:“你别小看了太子,照儿虽然贪玩,却不是那种不懂分寸之人。他既然要试那个举子,定有他的道理。由得他去,只要他没事,你就让人看着便是,不得轻易露面。”
何鼎嘴上应了,可心里仍然觉得皇上怕是宠孩子宠得过了,太子那是试探吗?他让人去请唐寅时,明明说的是以百金求画一绝色美人……
谁家绝色美人是身长七尺高五尺的巨型金钱豹啊?
还是一爪子就能把人拍死的那种。
唐寅家中原本颇有资产,唐父是个酒商,经营有道,他十五岁考取童生,以第一名成绩在府学读书,结交好友,并称四大才子,一时间传为佳话。
很快他娶妻生子,原本也是人生赢家,可谁能想到一年之内,他相继丧父、丧母、丧妻、丧子、丧妹,原本热闹的一家人,转眼只剩下一人形影相吊。
他还是个会作诗作话不会做生意的读书人。
坐吃山空不算,他还挥金如土,成日在烟花酒巷买醉,录科考试是被提学御史所恶,若不是得文征明父亲和苏州知府求情,靠补录名额才登上乡试名单,就不会有去年应天府一举夺魁的唐解元。
失意时沉迷酒色,得意时笑傲士林,偏偏还有许多人慕才附骥,奉上金银供他挥霍,只求他赠与字画。
人人都觉得,以唐寅之才,定有高中金榜,一飞冲天之日。到那时,他的字画价值翻倍,身价也跟着暴涨,他们前期投资定然能收回更多。
事实……唐寅的画的确价值翻倍,到后世甚至拍出天价。可他的人,却在这次会试后,一败涂地,走上一条他从未想过的坎坷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