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植当晚回得早,因为他只找到了史墨青。
史墨青见到他非常热情,把他迎到游船二楼,不饮酒,便让人煮了枸杞菊花茶,两人边饮边聊:
“四郎找我大兄有何急事?”
“我就是想问问,他到底帮我跟李留守说话了没?我爹就要把我抓回军营里去了,到时候,就算是李留守向他要人,他必不会同意。”
苏元植愁眉苦脸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什么滋味都没品到。
史墨青笑道:“还以为是什么事,这事你放心,我听说已经在办着了,只不过和你现在品级差得有点大,还得找北司的王大将军。”
王守澄?四郎心中忐忑:
父亲一向看不起宦官,更不屑与他们为伍,若是他知道自己靠王守澄离开军营另谋升迁,还不把自己皮给剥了?
再说,王守澄又怎会白帮忙,自己都恨不得寅吃卯粮,哪有钱贿赂他?
史墨青替他续上一杯茶,安慰道:
“你担心的事,我大兄都考虑到了,庆成节圣上要接见外邦来朝使者,还有各藩镇进奏官,若当年有进奏官更替的,也在此时任命。若圣上亲自任命,苏将军能奈你何?”
“圣上?进奏官?”苏元植干笑道:
“史兄休要取笑,进奏官是文官,我既不像三兄,有个进士科出身,东都也不像河北藩镇,可以由节度使安排心腹,何况我还未满二十,这个位置我如何高攀?”
生在官宦之家,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话别说死,你我同岁,跨过年虚岁不就二十了?再说,王大将军是手眼通天之人,你看昭义节度副使郑注,他出身低微、面貌丑陋,就靠依附王大将军照样权势熏天。”
史墨青拍拍元植放在桌上的手背,笑道:
“你看看,这样贵气的手,哪里该是拿刀拿剑的样子?”
这话,元植在长安时听到不止一次,那些并非长子,继承不了爵位的公子们,都是这副口气:
爵位轮不到你,家产你又只能分那么一点,不及时行乐,我投胎王公贵族,不是白投了?
“可我现在拿不出多少银钱,没道理让你大兄既出力又出钱......”元植心动了。
东都进奏官,其实并不像其他藩镇进奏官那样重要,因为两京之间联系密切,进奏官的收集情报、上传下达的作用不大,品级也只是个六品。
但这个低阶官员,却又直接面见圣上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