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规堂肃穆庄严,石壁上奇石突出,横亘在半空中的铁链泛着冰凉而苍白的色泽,整个大堂弥漫着一股让人喘不气的压抑感,光线阴森暗淡,饶是堂内弟子点起明火,也无法驱逐无处不在的森寒。

明致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刚一进来,他感觉自己好像来到阴暗的地窖中,手臂上寒毛倒竖,四周阵阵阴风吹来,灯火烁动,倒映在石壁的烛影也随之摇晃。

弟规堂有规矩,除了入堂的山主长老,以及问罪的弟子,其余弟子皆得在堂外候着,待到问罪事毕才可离去,期间若是得里面传唤才可进去,有问必答,不可多废话。

明致坐在寒漪的位置上,四下看看,看到无妄山其他长老也一一到场,或是长老,或是长老首徒,明致正认着人,一个白袍青衣的男子从明致的身后走过,绕过来到他的身旁,悄声坐下,一股草木清香擦过明致的发梢,明致鼻尖微动,转头看向那人,注意到明致的视线,那人冲着明致好脾气地笑笑,看起来是个性格随和的人。

“阳炎君。”见是相熟的人,明致抬手朝他行礼道。

这名男子正是刚出关不久的阳炎君。

“好久不见了,明致。”阳炎君笑眼弯弯,“听说你去了趟东辰国,为我收了个徒弟,辛苦你了。”

说着,阳炎君从袖子里掏掏,摸出一个竹筒递给明致,“小小谢礼,还望不嫌弃。”

明致迟疑了下,还是将竹筒接过来,竹筒外面的青翠已褪成枯黄,里面似乎装满了东西,拿在手里略沉。明致掂了掂重量,将竹筒翻过来倒过来地查看,整个竹筒完好无损,没有一丝拆开的痕迹,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又是怎么装进去的。

“这里可以掰开一个小角。”阳炎君伸手过来,如玉葱修长的手指指着竹筒的竹节处,小声地提醒道。

明致按照他的指示,往那个地方略一施力,一掰,那里的竹块就被他取了下来,露了里面金灿灿的一角来,明致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地将竹块安回去,轻微咔嚓一声,枯黄的竹筒又恢复原样。

“这怎么好意思呢?”明致将竹筒塞进袖子里,转头看笑眼盈盈的阳炎君,没等人家回应,快速道谢,“如此便谢过阳炎君了。”

此时,山主已经到场,长老或长老首徒也都全部到场,负责弟规堂的长老站起来,一双锐利的鹰眼扫视全场,确认没有未到场的裁者后,才向山主行礼坐下,示意堂内弟子将尚右押上来。

不得不说,尚右那张脸是真的能打,在弟规堂开启的前几日,弟规堂的弟子就把他带走关起来了,在山主鞭长莫及的禁牢里待了这几日,尚右除了头发有些凌乱,衣服有点脏以外,气色还不错,不见一丝憔悴,依旧明艳漂亮。

被押着跪在中心,尚右的目光淡然扫过两旁的长老或弟子,看到北衡还不忘讽笑一声,最后,他看向中间高高的台上,那里坐着他的师尊——厉青山。

厉青山看着尚右的模样,尚右那一点点狼狈在他的眼里无比放大,仿佛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对待,让他心疼得无以反复,这可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娃啊,他连打都舍不得打,这些人怎么可以下此毒手,瞧瞧,他的爱徒都瘦了一圈了!

明致看着厉青山一脸难受,正欲伸手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这人在脑补些什么。

山外的人可能不知道尚右的存在,但山内的人知道,山主的首徒聪明能干,实力不俗,是下任山主的不二人选,却不是山主最喜欢的弟子,三弟子简行止也不是。山主是个偏心眼,大弟子是老山主给他选的,二弟子是他捡的,寒冬蜡月从山里抱回来的,可爱又可怜,从一个小豆丁养大成人,所以山主对这个弟子很是宠爱,毕竟是当儿子养的,就算后来同样被他养大的简行止也没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