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层又一层的云,从云船上俯视无妄山,只见无妄山的山顶平地上站着几个门派制服的弟子,为首是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一身淡青气的长衫,腰间佩一把碧绿的剑,他仰起头,面带微笑地看着云船缓缓下降。

离近了,船上的人看到他身旁跟着一个新面孔,一个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二的少年,身材略显单薄,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一丝好奇与期待,神情有些紧张地看着云船上的人。

云船靠近山崖停下,船上的人一一跳到平地上,明致最后一个下船,下船后,他抬手,云船便化做一道白光收进他的袖子里。

“简师兄。”

“简师叔。”

明致与其他人朝前来迎接的青年行礼道,青年正是山主的三弟子,元初的师父——简行止。

简行止连忙上前,双手握住明致的双手,将他上下检查了一遍,关心道:“明师弟此行辛苦了,我听说你在东辰国受伤了,怎么样,伤口处理了吗?有没有请在场的医修医治?”

“好多了。”明致抬起嘴角,谢过简行止的关心,目光移到一旁的少年身上。

元初也在看少年,他发现少年看到韩郁非后双眼忽地亮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朝他扑过去,而韩郁非也在打量少年,他像是想起什么但又无法确信般地看着少年,少年很是紧张,他望着韩郁非,然后一脸期待地看向简行止,在看到简行止回以少年一个安心的笑容后,元初心下忽然升直怀股不好的预感,眉头狠狠一皱,在简行止介绍之前,指着少年问道:“师尊,这小孩是谁?”

“这是你师弟,”简行止介绍道:“来,江泠,见过你明师叔和几位师兄。”

“???”元初一脸震惊。

看来他家师尊没有同意,还新收了一个徒弟给他当师弟。

“弟子韩江泠见过几位师兄,见过明师叔。”少年循规蹈矩地朝他们行礼,然后抬起头看向傻眼的韩郁非,笑容灿烂地扑进他的怀里,脆脆地唤了一声,“郁非哥哥!”

“江泠?”韩郁非将他抱了个满怀,不可置信地问,“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凭真材实料,通过选拔进来的,”韩江泠在他怀里仰起小脸嘿嘿一笑,“郁非哥哥你刚刚是不是没认出我来。”

“是啊。”韩郁非点头,双手在韩江泠的肩膀上摸了摸,又量了量他的身高,感慨道,“你长高了,也壮了,我记得上次见你,你还只到我腰呢,现在都到我肩膀了。”

韩郁非是北林国襄王之子,韩江泠是他的堂弟,两人的父亲都是王爷,都是现任北林国国君的亲兄弟,只不过两人的岁数相差有点大,韩郁非是北林国国君年岁已高的兄长儿子,而韩江泠是国君最小的弟弟,一个闲散得不能再闲散的王爷的儿子。

看着眼前的堂弟,韩郁非看向薛瑨屿,薛瑨同朝他点了点头,看来这不是段潮涯说的惊喜了。

其他弟子也都得去向自己的师尊或长老报告,所以零零散散地走了,同意韩江泠暂时随韩郁非去他的住处,简行止准备带明致去跟山主报告此行的结果,结果一个转头,看到被他家小徒弟,不,现在不是小徒弟了,而是三弟子的元初,一脸不悦地看着他。

见简行止终于注意到自己,联想到明致的云船、新收的师弟、没有的徒弟,元初越想越委屈,重重地哼了一声,不高兴地转身就离开了。

“这孩子怎么回事啊?”

简行止一头雾水,转头看向明致,不解地问道。

明致想了想,道:“可能因为没有徒弟吧。”记得元初之前说过他想要收个弟子,体验一把当师尊的快乐,明致想,也许是因为回来后没看到徒弟,失望了吧。

“这孩子就喜欢异想天开。”简行止好笑地道,“自己都还是个半吊子,居然就想着收徒弟了,能教好才怪。”

明致不置可否,朝简行止扬起嘴角,随着简行止见厉青山。

刚一进大殿,简行止似有所感般,退到明致身后,往旁边挪了又挪,明致看着他的举动就能将接下来发生的事猜到七八,不动声色地等着,直到那个壮汉一个猛扑过来,明致精准地一挪位置。

厉青山自然地站起身,找准方向,一把抓着明致的手:“明师侄,此次东辰国之行真是辛苦了,路上没发生什么事吧?”

明致垂眸看着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用力一抽,没抽出来,也就放弃了,干脆就这样报告,将东辰国发生的事一一讲述出来。

厉青山拉着明致坐下,听到任肆禾当着诸多仙门秀身份秀财富那段,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手一松,眼一白,险些就要背过去,简行止连忙上前又是拍胸口又是揉太阳穴又是递水,厉青山喝了几口水后才缓过来。

明致趁机抽回自己的手,看手脚忙乱的简行止,又看即将西去的厉青山,眨眨眼睛,平淡地关心一句:“山主没事吧。”

“没事没事。”厉青山摆摆手,还好事先从段潮涯与薛瑨屿来往的书信中知道最后小皇子归他们无妄山,不然他现在已经去西天遨游了,“你继续说。”

于是明致简单说了宴会上魔族的事,最后转达祁敖的话,报告结束。

“你说饕餮国师要亲自送小皇子过来,并且要与阳炎君详谈?”厉青山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简单,祁敖没让明致直接带小皇子过来,宴会上也提及阳炎君不到场不够诚意,八成是想来了解一下阳炎君的实力,感受一下无妄山的诚意,若是他携小皇子过来时,阳炎君不在场恐怕到时小皇子的归属会生变数。

厉青山想起又在闭关的阳炎君,继而想起任肆禾大放厥词拉满了其他仙门的仇恨值,没忍住怒骂一声:“蠢东西!”

“师尊消气,”简行止也觉得任肆禾忒蠢了点,但现在说这个也无济于事了,不过倒是可以借这个机会从古旦长老那里捞一把,“眼下古旦长老在收徒日后便闭关了,等他出关后,他会知道逍遥岛的任肆禾做了什么事,届时会来向师尊赔罪的。”简行止特意强调了逍遥岛三个字。

厉青山摆手,扶着太阳穴发疼的脑袋:“就算他来赔罪又如何,都是一个门派的,资源左右不过都在门内。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让阳炎君那个修炼狂魔从他的山洞里出来,不然到时丢了小皇子,我们才是真正的赔了夫人又折兵,没讨得一丁点好处,反倒惹了一身骚。我们已经得罪大半个修仙界了,绝对不能失去小皇子。”

明致静静地听着,完全置身事外,仿佛厉青山所说的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茶香四溢,好茶。

安静地品完一杯茶,明致算算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山主,若是没事的话,我便先回去了,东辰国一行,我也须向师尊报告。”

“嗯?”厉青山转头过来,想起一事,道,“哦好,你这一路辛苦了,寒师弟又闭关了,你回去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