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昕却不回答,自顾自向宫门走。顾灵渺体力好,跟了许久也不气虚。
宋景昕发觉顾灵渺有些聒噪,这一路上二人乘坐一车,只听女孩喋喋不休地讲述爱慕之情。宋景昕心知自己是太子,即便长成癞蛤蟆都会爱慕者众,对少女的情思实在是无心欣赏。
“殿下不知道,臣女自小被接到长房主母身边,本就是培养出来服侍殿下的。”说着辛酸的话,顾灵渺的语气却一直很欢快,“臣女一开始并不甘心,凭什么臣女除了诗书女红,还要天不亮就起床习武,练习骑射。骑射虽有趣,双手却会留茧。嬷嬷不准许臣女的手上有茧,总是将臣女的水泡挑破,又将死皮剪掉,每天睡前都要抹好些东西。武艺却还是要练习,臣女的手就在受伤与保养之间反反复复。”
“但是那天臣女在猎苑见到了殿下,殿下一身玄衣骑在马上,冷冷淡淡的不爱说笑。”提到宋景昕,顾灵渺的眼睛都亮了,“臣女那时便觉得从前这些年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即便顾家将臣女贱卖,即便臣女只是做妾甚至没有名分,也想一直跟在殿下身边。”
宋景昕听着顾灵渺的告白,一路沉默。直到马车停了下来,他才掀起眼皮:“醒醒,别做梦了。”
“哈?”骤然被打断,顾灵渺有些懵。
“你那都是错觉,本宫不值得。”宋景昕道。
“不,你值得!”
“不值得!”
“你值得!”
“随你,地方到了,下车罢。”
宋景昕单方面停止了无谓的争执,顾灵渺不明所以,乖乖地掀开车帘,和万花楼的牌匾对了脸。
“殿下,你……”顾灵渺望着熟悉的大门,眼里渐渐蓄满了泪,“即便殿下不喜臣女,也不必如此侮辱臣女,顾家已经将臣女送给了殿下,您就是杀了臣女臣女也不会走……”
“本宫说过本宫不值得,你偏不信,”宋景昕见她委委屈屈,得意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紧了紧雕裘,又扯出扇子比划了两下,问道,“怎么样,还要继续跟着本宫么,一起进去找乐子去?”
顾灵渺见他这副态度,知道自己会错了意,便用袖子擦干了眼泪。“殿下不必如此,这万花楼实在没什么好玩的,”顾灵渺迈开步子,靠近宋景昕,一个前倾抱住了男人的胳膊,“我姨娘【1】从前是万花楼的头牌儿,这里头的门道我都懂,殿下若想找乐子,只同我玩便好。”
这下轮到宋景昕惊讶了,万万没想到顾灵渺会是这个态度。宋景昕呆住片刻,忽的一下子推开少女,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