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叔祖怎的如此维护一个素未谋面之人,本宫可从来每吃过这种亏。”宋景昕奇道。
“本王见他身手难得,也确实不是什么恶人,合该投入军中为国效力,若因此开罪了东宫倒是可惜。”宋羿道,“不过是起了几分惜才之心,想做个顺水人情罢了。太子若是仍旧气不过,便当本王什么都没说,只是动手时需得顾及《太祖训》。”
宋景昕一听《太祖训》,脸都变青了。“行行行,答应了,”太子殿下不耐烦,“您可赶紧走罢,合着等这么半天就是为了教训本宫的。”
宋羿不再多言,当下告辞离开。宋景昕又叫太监服侍起身梳洗,换了身干净的寝衣,吩咐在寝殿内摆了晚饭来吃。自太子妃死后,宋景昕始终心情郁郁,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头来。年纪轻轻,便觉着人活着都是算计,实在没什么趣味。白日里与牛瞳打了一架,虽然败了,却也打得尽兴,倒是将近日来胸中积郁扫光。
宋羿走前,曾提及《太祖训》,倒叫宋景昕想起了几年前的旧事。当年的太子殿下已然成家,却还要受个小娃娃教训。如今小娃娃都长了个子,宋景昕却仍和当年一般无甚长进。
“蓉绣呢?”
黄喜正帮着宋景昕布菜,闻言小心答道:“奴才下午便没瞧见蓉绣姑娘,听说是在自己房里收拾行装,等着殿下将他打发出去。”
“本宫什么时候说过要打发她走了,”宋景昕觉着委屈,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成了个恶人形象,“她从前可是受过什么委屈,怎的好像对本宫多大意见似的。”
“奴才和蓉绣姑娘不熟悉,殿下若是有疑问,不如亲自将人叫过来问问。”
蓉绣来的时候,仍旧穿着上午的衣裳,妆容整洁、发髻不乱,并没有因为之前的冲突而慌张。宋景昕看不懂女人,索性也懒得猜测。他努了努嘴,示意蓉绣去拿面前的盘子:“赏你了。”
蓉绣瞧见是一盘水晶饺子,规矩地谢了赏,退至一旁小口吃起来。
宋景昕自顾自地吃了八分饱,这才放下筷子去瞧蓉绣,见她也将水晶饺吃完了。黄喜带着人收拾碗筷,又端上茶水给太子漱口。“本宫记得,你从前并不在太子妃跟前侍候。”
“是,奴婢只是受过娘娘的提携,没那个福分与娘娘亲近。”见宋景昕不解,蓉绣勉强开口解释:“奴婢早前在尚宫局,是皇后娘娘下旨给内务府,将奴婢送到王府服侍殿下。到了王府之后,无论殿下喜不喜欢奴婢,奴婢名义上都是殿下的人,管事嬷嬷也没分过活计给奴婢。但奴婢又不是您的妾,做不得主子,仍旧和普通宫女住在一处。人家都有分内的工作要忙,只奴婢一人无所事事,时间久了自然讨嫌。直到太子妃娘娘嫁到东宫,统计名册的时候才发觉有奴婢这么个人。娘娘做主给奴婢单独分了一间屋子,后来见奴婢会写几个字,便时常叫奴婢帮着算账。”
“初入宫的时候,奴婢心气很高,事事都学习尚工大人。自从进了王府,却活的如同空气一般,也只有太子妃娘娘过了奴婢几分青眼。”蓉绣微微抬头,见宋景昕的目光停在别处,又默默垂下眼,“娘娘对奴婢有知遇之恩,奴婢只想报答这份恩情。”
“本宫从前不曾想过你们做宫女的苦楚,害你受了排挤是本宫的不是。”宋景昕道,“你可是因为此事对本宫有了怨言?”
“不敢,奴婢质陋,殿下瞧不上奴婢也自然。”蓉绣道,“奴婢只是不懂,殿下为何对各宫的娘娘都是一般薄情。外头都说殿下与太子妃娘娘举案齐眉、恩爱异常,奴婢却瞧不出殿下对娘娘的情谊。奴婢跟在娘娘身边,只瞧见娘娘为了殿下、为了这东宫每日操不完的心。娘娘活着的时候没见殿下有多少关怀,如今人不在了,您每天摆出一副消沉的姿态又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