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娘!”
太子妃施压胜之术,受反噬鲜血流尽而死。尽管宋景昕努力压制,传言仍于宫内散开。皇后以太子妃失德为由,想要废除她的身后之名,抬出宫外下葬。最后还是左宗正高阳王出面,言说压胜一事未有实据,太子妃实为病逝,仍保留其生前名号,入殓之后停灵北海。
经此一事,太子宋景昕仿佛变了个人,整日借酒消愁,不理政事。对于太子的行为,宣庆帝表现得颇为宽容。他心知长子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发妻离世后,一时消沉在所难免。老皇帝准了太子的假期,还特地嘱咐微玉道人没事不要去招惹太子。
交泰殿外,荀宽傲然立于寒风之中,官服的衣袂随风飘摇,更显出其挺拔俊逸的英姿。已是深冬时节,天气渐渐冷了。已经入主礼部的荀大人注重仪表,最爱穿单薄衣衫,又不肯露出揣手缩肩的猥琐形态。此时他已被冻得两手发麻,又挡不住寒风一阵阵钻入衣领,带来透心凉爽。
两个时辰前,宣庆帝看了荀宽的青词后很是喜欢,决定拨冗处理半天政事。荀宽得了召见,拒绝了随从递过来的氅衣,风姿飘飘地进了宫,一路迷倒无数太监侍卫。终于到了交泰殿外,却被告知在此稍候,这一候便是两个时辰。
就在荀宽觉得自己快要冻死的时候,有人自殿内退出。荀宽闭眼醒了下神,定睛去看,见是高阳王,忙上前问安。高阳王脾气与寻阳王不遑多让,瞧见个靠青词一路攀升的奸佞,当即送上一个嫌弃的白眼。荀宽也不气馁,转头将笑脸送给其身后的陈敬贤,大太监自然不打笑脸人,扯着荀大人的袖子便咬起耳朵来。
“阁老穿得也忒少了,不愧是年轻,身子好。”陈敬贤瞧见荀宽一副打听事的模样,便随口扯了个无关的话题来,“咱家便不行,你说这还没入冬呢,清早起来便怕冷,差点误了服侍陛下的时辰。哎,咱们当奴婢的,误了差事可不是大罪过。”
“公公说得是哪的话,下官瞧公公身子骨儿好着呢。如今陛下修了仙,怎的说也得带公公一起得道飞升,再让您在身边服侍千百年。”荀宽笑道,“咱们当臣子的可没这个福分,百年一过都是黄土了!”
陈敬贤打了个哈哈,笑意不达眼底:“哪里哪里,陛下修仙全靠仙长操持,咱家不过是个侍候人的奴婢罢了。”些道行,但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况且早年间便因犯了错被掌教逐出师门了。”
这事陈敬贤倒是头一次听闻,当即心下一惊,面上倒是不显。“有这等事,咱家瞧微玉真人仙风道骨,不像是玄门弃徒。”
“下官也是道听途说,许是旁人嫉妒微玉道长得了圣心,有意编排也说不定。”荀宽摇了摇扇子,陈敬贤瞧他动作眼角抽搐,打心底里替他冷。又听荀宽话音一转:“不过下官听闻,微玉真人的师兄微言真人便是如今的掌教,那是位真正的得道高人。孰是孰非,只要寻访到这位微言掌教便知分晓……”
陈敬贤自交泰殿而出,奉旨送了东宫许多东西。与之同来的,还有八名容貌端正、身型苗条的宫女。宋景昕完全弄不清他那父皇在想些什么,但他如今也提不起精神大吵大闹,便恹恹地将赏赐全数收下。这反应看在宣庆帝眼中,只当作东宫的妥协。
处理太子妃的后事并没花费太久,真正的凶手却随着徐氏的自尽无迹可寻。宋景昕始终走不出消沉,整日躲在东宫喝闷酒,也不再往文华殿去。宋景时放心不下兄长,几次来东宫探看都没见到人。再之后文贵妃传唤,也没能叫出人来,太子反而称病不出了。
宋景昕着实有些怕见宋景时,妹妹与母亲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将他钉在太子这个冰刃般的高处。太子妃的离去使他感到未有过的疲惫,令他想要逃离宫廷的封锁。
寒风抽打着院中的树枝,宫女蓉绣裹着个素色披风碎步小跑,披风的前襟被她从里头捏着,鼓鼓囊囊不知塞了什么东西。身后侍女嬷嬷慌张地追着,追至太子寝宫前又匆匆止步。蓉绣碎步小跑,披风的前襟被她从里头捏着,鼓鼓囊囊不知塞了什么东西。身后侍女嬷嬷慌张地追着,追至太子寝宫前又匆匆止步。蓉绣见殿门开着,小心地迈过门槛,随后伸出一只脚将敞开的门勾了回来。
室内光线昏暗,太子宋景昕正歪在塌上喝着冷酒,见有人入内也没开口斥责。蓉绣行至太子身前,从怀里提溜出一个没满周岁的小娃娃。小孩子被人拎着,也不哭也不恼,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与太子对视。宋景昕放下酒壶,目光追随女儿挥舞的小手,那手却凑得越来越近,最后拍打在男人的鼻子上使他对了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