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琴声中出现了一个杂音,是一位主事道士的怯怯声音:“副府主。”
男道士双手一按琴弦,琴声戛然而止。
楼下立时没了声音。
男道士压住怒气,问道:“什么事?”
楼下的声音越发谨慎小心:“启禀副府主,齐次席来了,正在府观那边……”
男道士正是本地的副府主郑教何,他自然是见过齐玄素的,就在那天的接风宴上。如果齐玄素只是个次席副府主,那么他有掌府和首席做靠山,也不怕什么,关键是传言齐玄素身上带着金阙的特殊使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在道门的黑话中,金阙又叫天阙,稍有不慎,就是直通天阙了。
女道士已经停了舞姿,不必郑教何吩咐,主动来到他的身后,跪坐着帮他梳头,温柔小意,没有半点道门女道士的彪悍。不过两人并非夫妻,这位女道士其实是一位执事道士,算是女下属。
楼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还有……田主事被齐次席抓了个正着。”
郑教何重重哼了一声。
楼外的声音又悄然了。
很快,郑教何已经梳好了发髻,没有戴冠,只是用玉簪别住。
两人起身,女道士又帮郑教何整理衣襟,纤纤素指划过郑教何的胸膛,眼波流转
。
郑教何低声道:“你先去歇着吧,这位齐次席不是个省油的灯,田永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被人家抓住现行,且有得折腾呢。”
女子轻轻“嗯”了一声,又取出一个香囊塞在郑教何的腰间:“这是特制的墨香味香囊,还混了些朱砂,别让那位齐次席闻到什么其他味道,也好让齐次席知道,副府主是彻夜忙于公务。”
“还是你细心。”郑教何笑了。
很快,郑教何便到了府观这边,人还没进门声已先到:“罪过,罪过!”
齐玄素循声望去,只见这位副府主肤色略深,眉宇间带着几分戾气,虽然脸上带笑,但给人皮笑肉不笑的感觉,显然不是个善茬。
不等齐玄素开口发问,郑教何已经主动道:“市舶堂有十几艘船从岭南那边过来,在过境的时候被卡住了,说是要什么过境费,事情闹大了,我不得不亲自走一趟,今早上刚刚回来,没想到齐次席已经到了。”
齐玄素问道:“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卡市舶堂的船?”
郑教何笑了笑:“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都是些地方官府的人,不是我们道府的人。”
齐玄素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直到此时,郑教何才把目光转向软在地上的田永奋,故作惊讶道:“这是……”
齐玄素道:“这位田主事是郑副府主的属下,倒是好大的架子,让我在这里足足等了他一夜,原来他昨晚看什么佛经
去了,还喝得大醉。我没把他怎么样,他自己在这里醒酒呢。”
郑教何好似刚刚知晓此事,眉毛倒竖,怒喝道:“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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