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机敏的李德芳并未立即应声,元铭在殿外等候着他们接下来的对话。他们两人此刻的神色,均无从得知。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李德芳终于开口谢恩。
就当元铭以为李德芳要退出殿外时,他听到了赵铉的声音:“过去……”赵铉少有的吞吞吐吐,“你受苦了。”
李德芳回以沉默。
元铭觉得自己双脚已钉死在地上,往前迈不开一步,也退不回半步。
忽而间李德芳轻声一笑,接着平静道:“臣此生最幸,伴驾之时也。受苦何从谈起。”
这声音听起来煞是平静,语调元铭熟悉,是宫里内臣人人都会的腔调。必然搭配着脸上的笑容,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
许是李德芳又行了叩拜大礼,于是殿中再次传来了赵铉的声音:“厂臣……乃朕至亲至信,今后不必多礼。”
元铭从未听过赵铉这种声音,故作客气,尽力柔声却又保持着严谨的上下关系。
李德芳的脚步声缓缓响起了,愈发趋近殿外。元铭看向殿门,李德芳惊诧于元铭仍在门口,不由猛地低下头,声音带哽道:
“元大人,请恕咱家失仪。”
元铭见他满眼水汽,鼻翼不住地翕动,脸上却是干净的。显然已忍耐多时,至今犹在拼命忍着。
便也与他行了个便官礼,轻笑道:“贺李公提督东厂,此大喜也。”
李德芳稳了稳气,方开口:“多谢元大人抬举咱家。”
再无可说的话,元铭手中仍旧拿着李德芳的帽子,往宫门走去。刚两步的功夫,再回头时,李德芳已没了踪影。
元铭巧巧停在了小雀笼子边上,这似乎是李德芳的爱宠,总能见他在逗弄着这只小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