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昭一下子就振奋起来了,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张苍也很头疼,他毕竟在秦国就做过官,对于河套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当年秦国在河套可是下足了本钱,或者说,秦国本来就是基建狂魔,他们从商鞅变法开始,就各种搞水力,搞道路,搞要塞。像是在河套,秦国修建的要塞起码有两个,想要攻打这样的要塞,需要付出的代价绝对不小。在张苍看来,既然草原上乱起来了,不如就让他们继续这么乱下去,多消耗一下匈奴人的实力,而自家这边不断积累,到时候以逸待劳,岂不是好?
只是军方这边想法却是不一样,天下太平已经很长时间了,对于大汉来说,最重要的功劳还是军功,只是,国内如今一帮诸侯王就算私底下有些想法,但是,明面上都表现得还算是老实,何况,国内平叛什么的,所获得的军功一般不会很多,高祖时候也就罢了,那时候那些诸侯王好歹还有些实力,但是到了现在,即便是老刘家那些诸侯,一个个其实实力也大不如前了。所以,想要在这上头争什么军功,那是真不容易。
但是打匈奴就不一样了,匈奴那么多人,这一个个人头,那可都是功劳,何况还有复仇雪耻、开疆拓土的功劳在里头。这会儿不是稽粥三五不时骚扰边界,弄得汉室这边狼狈不堪的时候,汉室这些年在匈奴那里,是真没吃过什么大亏,也就是汉室骑兵数量不足,所以匈奴人就算是一时受挫,也能很快撤离。这也是后来北宋所遭遇的尴尬,北宋那会儿,实际上对外战争是胜多败少,但是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北宋缺马,对上骑兵,根本就是半点办法都没有,人家根本不跟你耗,打不过就撤,损失很小,但是但凡北宋那边败一场,那就是极大的损失,搞到最后,打仗不如岁币划算,所以,大家干脆也懒得在武备上花功夫,老老实实花钱买平安就行。
但是北宋的风气跟汉室可是大不一样,北宋那会儿一味重文抑武,谁还想着什么军功,但是汉承秦制,对于下层来说,军功几乎是唯一的进身之阶,即便是普通的民夫,若是打了胜仗,立上一点功劳,身上爵位升个两三级,起码就能省掉家里的徭役。
若是觉得胜利的可能性比较大,那么即便是普通百姓也是不介意混个军功的,横竖民夫本来也不会是匈奴人攻击的主要目标,对于朝堂上这些将领来说,他们所需要冒的风险就更少了,毕竟,一个将领,标配就有相当数量的亲卫还有子弟兵,别说什么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之类的话,实际上,在战场上,将领的伤亡率是真比下面普通的士卒低,甚至,他们大不了投降嘛,匈奴人其实还是挺欢迎汉人高层投降的,对于投降的人,也会给予高位。
这种低风险高回报的事情,朝堂上一帮没怎么真的上过战场的武将都挺热衷,刘恒实际上也没真正打过仗,上次去打匈奴,说是亲征,实际上打仗的还是灌婴他们,刘恒就是坐镇中军罢了。
被一帮人一说,刘恒也被说动了,这事的确可以搞。他主要是对草原上的情况不了解,他觉得草原上如今的乱象不会持续太久,若是匈奴本部很快就平定了叛乱,那么,再想要找到如今这样的好机会,那可就不容易了。
汉室那边开始磨刀霍霍,准备出征,辽国这边卖军火却是卖得不亦乐乎。
不管在什么时代,军火生意都是非常赚钱的买卖,尤其是垄断生意的时候,更是如此。这会儿草原上各个部族之间打得狗脑子都出来了,谁装备更好,胜算就更高一些,辽国这边是什么都卖,连纸甲都卖了一批出去,反正在投石机的打击下,你穿什么铠甲都不顶用,所以,他们也不在乎这个,当然,卖给那些部族的纸甲,也是偷工减料了的,用的都是回收纸,厚度也略薄了一些,不过,对于匈奴人来说,这个也就足够了,外面再穿上他们自个用牛羊皮制作的皮甲,这防御力就很过得去了!
比起中原人,草原上的各个部族更明白如何能对其他部族造成更严重的损失,因此,他们很快就无所不用其极起来。几个部族仗着自家大多数牲畜都卖给了辽国,用的都是从辽国买的便携军粮。辽国现在军粮愈发实在起来,加上油盐糖甚至还有烘干的蔬菜干制作的压缩军粮,奶粉压制出的奶片,还有各种肉干肉松,一个人带个二三十斤,差不多就能支撑半个月了,因此,这些部族干脆利索地找了一些病死的牲畜,直接投入到了各处水源之中。
这边做了初一,那几个过来征讨的氏族跟着就做了十五,你们现在不用草场了,但是难道你们真的能放弃草原不成?他们干脆直接放火烧毁草场,你来我往了一番,不仅双方都有许多死伤,仇怨也愈发深了起来。
“这么一遭之后,只怕草原上想要平静下来也不容易了!”张辟疆看着每日里通过鹞鹰从草原上送来的消息,不由摇了摇头。
“放心吧,等到死伤到了一定的程度,他们自然会消停下来的!”刘昌不以为然起来,这会儿大家都打得上了头,但是等到承受不住损失了,他们自然会休战,要不然,就要便宜别人了。别的不说,匈奴本部各个氏族,他们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愿意损失太多,丢失自己在草原上的霸主地位的。
“咱们这边先慢慢在草原上筑城,等到他们打完了,咱们在草原上根基也定下来了!”刘昌敲了敲桌案,游牧民族之所以难缠,无非就是他们居无定所,机动性比较强,真要是定居下来,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之后,他们也翻不出多少风浪来。或者说,没有人天性残忍好杀,很多都是环境逼出来的,草原上的环境决定了他们的生存环境非常恶劣,当他们的生活风险降低之后,他们自然也会愿意过上安定的生活。
张辟疆对此深以为然,如果说以前,他还觉得占据草原其实没什么意义,但是他早就意识到,草原同样是个巨大的宝库,草原上也是可以种植的,虽然能种植的东西比较少,像是土豆就比较合适,但是可以作为放牧的一个补充,另外,草原上其实矿产资源非常丰富,各种金属矿,还有煤矿,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放在匈奴人的地盘上,完全是浪费。就算没有这些矿产,牛羊马匹依旧是非常重要的资源,辽国这些年各种羊毛制品的销售额已经赶上了丝绸,上等的毛呢,价格已经与上等的锦缎相当,辽国将织锦的技术用在了羊毛织造上头,织出来的呢绒料在市场上供不应求,还有织花的毛毯,如今也是市场上极为抢手的奢侈品。
总之,羊毛的买卖就跟丝绸葛麻一样,能一直做下去,在这样的情况下,草原在未来的经济环境中,占据的地位不会太低。与其将成本浪费在路上,还不如自家将草原占据下来,直接在草原上进行深加工,又能减少许多成本。
张辟疆这会儿巴不得草原上各个部族打得不可开交,匈奴单于众叛亲离,变成一盘散沙,如此,辽国就能轻易占据草原,从容经营,这以后,往西边的商路,也就落到辽国手里了。
张辟疆之前也听刘昌说过西方的事情,还有刘昌的规划,张辟疆如今就对那边很感兴趣,哪怕听说匈奴人的北海同样是个宝藏,但是他真不喜欢这种寒冷的气候,听说西边气候要好得多,温暖湿润,土壤也非常肥沃,他已经跟刘昌说好了,将来打算将自个的封国弄到西域以西去。
张辟疆一直记得自己父亲的遗憾,张家一直以来都是韩国的上卿,几代在韩国为相,韩国覆亡,张良到死都耿耿于怀,张辟疆虽说没考虑过找出韩国王室的后人,重建韩国,但是,自个将来的封国,改叫韩国,也没什么嘛,也算是为亡父了了一桩心事了!
张辟疆如今春风得意,自然得在自个兄长张不疑那里炫耀一番。张不疑这些年在长安虽说混得还算是可以,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沾了张辟疆的光,虽说都是亲兄弟,但是瞧着自家弟弟混得风生水起,自个在这边只能是靠着祖荫做着这个留侯,张不疑难免心里不是滋味。
如今大汉想要攻打匈奴,张不疑顿时也想要看看能不能混个军功,不过,他自知自己也不是什么将帅之才,对于匈奴也不算了解,犹豫一番之后,张不疑就决定问一问张辟疆,这事是否靠谱。
张不疑压根不知道,刘恒虽说决定收复河套,却压根没有跟刘昌沟通过,他实际上也有些想要在刘昌那里争口气的意思,刘昌干得太好,弄得他这个做父亲的,很多时候都觉得在刘昌那里挺不直腰杆子,所以,这次,他打算让刘昌另眼相看一把。
消息传到刘昌那里,刘昌顿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