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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鹊张了张嘴,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娘娘怕是失心疯了,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闻人身边的宫女怒斥一声,“放肆!娘娘岂是你随意”

“住口!”闻人喝退了宫女,担忧地看着面前摇摇欲坠的沈惊鹊,她面色极白,身子几乎僵硬麻木。

“她怎么会死!你告诉我她怎么会死!”沈惊鹊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感觉身子每一处都在疼痛,大脑一阵眩晕。她曾想过沈柳棉知晓太多陈皇后的事情会被处置,也想过她得罪六局一司会被使绊子,却没曾想过她会是意外落水。

“娘娘,娘娘我求求你,姐姐绝对不可能是单纯的落水,你帮我查查,我求求你了!”沈惊鹊哭着跪在地上,拽着闻人的裙摆,一个又一个的头磕着。

闻人蹲下身子,扶住她颤抖的身子,看着她被泪水花了的脸,只能狠心地扼住她的脸,令她不得不扬起头来。

“她曾经在后宫树敌太多,如今被人害死了我也不意外,毕竟连我也憎恨她三分!”

“凭什么你姐姐是凤仪,你便可以当女官,你往常不是说我与你交好,你为何不帮帮我?仅让我在司药司做个小小女史。”

沈惊鹊听闻这话,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她牙齿一直打着颤,哭到抽搐,却也明白面前之人如今已不是浣衣局那个唯唯诺诺,需要自己保护的浣衣局小女使了。

“闻人,你在说什么啊”

闻人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鄙夷地低头看着脚下之人,“人生这口气是要靠自己争来的,我没有你那么好的家世背景,那我便要自己往上爬。”

“你又有多清贵,从前在浣衣局被崔首领欺负时,如若没有我替你偷藏吃食,你如今早就饿死被抛尸枯井。我曾经以为你多纤弱善良,可那日我见到你半夜起身,往管事婆子的膏药里放了东西,后来她们的手开始溃烂,最后死在了倒春寒时。”

“我没有拆穿你是因为我也恨那些婆子。沈柳棉彻查六局一司时,得罪了不少人,我是不可能替你出头的,我位份不高,他们也未必给我脸子。”

逆光之中,沈惊鹊有些看不清她的脸,春天回暖之际,她竟觉得寒凉至极,从头冷到尾。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在宫中唯一的好朋友,居然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她转过身去,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哽咽,她努力地将泪水憋回去。走出尚食局,走到护城河的桂花树下时,她终究是没有忍住,像是一个夜幕时分迷路的孩子那般痛哭。长亭走了,柳棉走了,她再也没有亲人了。

暮色降临,护城河黑得伸手看不见五指,是崔明棠点着一盏宫灯,从远处走来,如同承乾宫外跪着的那夜,他来带她回家。

沈惊鹊在第二日清晨,回到曾经与沈长亭住的小院,她们的院落前方有一个稍陡的坡,院门敞开站在坡的上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院内的情况,看着她与长亭居住的屋子已经住了一个新的掌膳,她正与一旁屋子的女官讲话。

看着这个院子已经物是人非,她内心疯了一般哭喊,可是面上却努力绷着。她们都是骗子,说好了要一起在这深宫内活下去,可是一个两个都食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史和女使是不一样的

我想吃枣糕了(十六)

洪朗五年的尾巴,陪伴沈惊鹊的人都已经走完了。在这孤苦寂寥的深宫中,仅剩她一人。

崔明棠已经很努力啦,可是他的身子真的太弱了,洪朗五年的冬日,他十日有七日是昏迷的,东西也吃不进,水也喝不下,到最后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沈惊鹊一直陪着他,她知道崔明棠一直苦苦撑着这副病弱的身子,真的很痛苦。可是崔明棠一直没有放弃,尤其是雪下得最大的那几日,崔明棠一口一口地往外咳着血,沈惊鹊抱着他,那个温文尔雅的人,已经削瘦得只剩一层皮肉。

这日,他难得清醒。窗边的腊梅探了枝头进来,那一抹红在雪地里极其扎眼。

“惊鹊,天冷了,手腕和脚踝可还疼?”崔明棠倚在沈惊鹊身上,他没几两肉,肩膀的骨头抵得她生疼,但这疼痛感却真真切切地代表着,崔明棠还在。

“嗯,我每日都用药水泡着,这两日已经不怎么疼了。”

他温声地继续问她今日怎么还不去当值,又心疼地道她为了照顾自己,瘦了许多,最后才将话转入正轨,“惊鹊,无论你接不接受,我是没几日可活了。”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脑袋靠在她的身上,“我这几年攒了一些积蓄,到年龄你便出宫,寻个好住址好好生活。宫里的生活太累,你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