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逸挺身阻止四皇子带走沈秋芙,并不是为了英雄救美。
他方才跟这小宫女商议好要学手艺,若这小宫女半途被劫去老四殿里,再想请她来自己殿中,就得看老四脸色了。
陆晚逸跟老四关系糟糕。
当然,他跟所有在世的兄弟关系都不太妙,但老四依旧算得上糟糕中的糟糕,要他低声下气去求老四,这跟让他趴在平康坊北街闹市学狗叫也没多大区别。
这种糟糕是相互的,四皇子陆兴纯对这个三哥的仇恨经年累月也已经叠加万丈了。
陆晚逸打小没了生母,受了委屈也不好意思跟继母妃诉苦,连宫女太监都敢怠慢他,小主子们更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可二哥陆子义特别宝贝这没妈的弟弟,谁敢当他的面不尊重陆晚逸,陆子义就会仗着一身好功夫,给弟弟们一顿好揍,老四陆兴纯不幸就是被揍得最惨的一个。
陆子义英年早逝,逐渐长大的皇子们原也不想记着这份旧仇。
偏偏没了遮风挡雨的兄长后,陆晚逸性格陡然变得强势耿直又棱角锐利,仿佛把死去的二哥的灵魂也捆绑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一起活在这世上。
他不仅继承了陆子义火爆的脾气,也继承了陆子义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耿直正义。
就在去年中元节前后,陆晚逸突然收紧自己在东市布下的天罗地网,把醉明楼和翠安阁这两家仗着宫内主子庇护横行作恶的京城势力给扳倒了。
连同酒楼名义上的掌柜和在朝廷里的靠山全部挖了出来,甚至牵扯出四皇子的母妃。
原本皇帝不想家丑外扬,打算等风头过去了再处置妃子。
陆晚逸偏是拿出了涉事官员每年三节两寿给四皇子母妃奉上的“孝敬账目”,连票号的掌柜都押来宫里做人证,搞得皇帝骑虎难下,只能把四皇子母妃褫夺了封号、贬为嫔嫱。
遭此奇耻大辱,四皇子陆兴纯自然对陆晚逸恨到了骨子里。
此刻陆晚逸刚说了句“放开她”,陆兴纯就难以置信地愣住了,没想到这孙子还敢管他玩女人。
短暂的吃惊过后,陆兴纯陡然加重了捏着宫女胳膊的力道,转头冷笑着看向陆晚逸,低声挑衅:“不放又怎地?”
若换了其他小宫女,陡然受到这样的酷刑,多半会浑身发颤地跪倒在地,咬紧牙关不敢发出声音。
所以两位皇子也没怎么注意沈秋芙的动静,只互相冷冷瞪视着。
战斗触发的前一刻,二人同时听见那小宫女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啊啊啊啊啊啊疼疼疼疼疼!!!”沈秋芙睁圆了泪汪汪的双眼,惊恐的用手去扒胳膊上的“铁钳”。
大脑已经完全陷入一片空白,她不了解这个时代的奴婢应有的忍耐限度。
此刻她手臂被勒着的钻心酸痛感,就好像甩上车门的时候不小心夹到了手指一样,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一下子都立起来的剧痛。
这绝没有丝毫夸张,这时代的皇子都是六岁就开始习武读书,哪怕四皇子在众皇子中武艺不算高强,这双手也是能拉满一石五斗弓箭的手,是她这个现代人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她感觉胳膊上的肉都已经被勒穿了,就剩骨头还在做最后的抵抗。
她这一阵嚎叫居然把陆兴纯吓得松了手,陆晚逸快步上前扶住她胳膊,蹙眉低声问了句:“折了么?”
“有你什么事?”回过神的陆兴纯一把推开陆晚逸:“这姑娘是我先相中的。”
“你出门前我已经吩咐她来我院里了。”陆晚逸反驳。
“我还上个月就相中了呢!”陆兴纯开始阴阳怪气刺陆晚逸的痛点:“你怎么就这么爱惦记别人的东西呢?老三,自己没了娘就去抢二哥的母妃,我记得二哥还在的时候,德妃都称呼你阿晚,现在怎么改叫你阿逸了?这‘阿逸’究竟是‘阿逸’还是‘阿义’?咱也弄不明白,反正德妃娘娘也只能铁了心当你的靠山了,只是二哥死的冤啊,引狼入室还当宝贝护着,也不知用兵如神的二哥究竟是怎么陷入重围的……”
陆晚逸微微皱着眉,也不搭理陆兴纯的挑衅污蔑,扶住小宫女地胳膊,准备送她去太医院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谁让你碰我的人了!”陆兴纯一把将沈秋芙的手腕从陆晚逸手中抢回来。
“啊啊啊啊!”还没缓过气的沈秋芙再一次疼得嚎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