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寄舟逼视:“是不记得,还是根本没有?”
声音中带着质问。
安然好生无语,道:“从我两岁的时候起,我爸妈还有老师就教育我,要学会分享……看见不高兴的小朋友给他棒棒糖和饼干,看见流浪的小狗给它买火腿肠,看见乞讨者给他零花钱……
“从我会走路开始,这种事不知道做了多少,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记住每一张脸,等着他们回来以身相许?”
陈寄舟忽然觉得牙根有点发痒。
以前的安然,聪慧体贴,和他相处永远都是舒服的,没有任何压力,如果没有安悦的出现,他是愿意和他共度一生的,可现在的安然……刻薄冷漠,每一句话都能让他心中最美好的东西变质,变得可笑甚至……肮脏。
陈寄舟深吸口气,道:“你不知道,那我讲给你听。”
安然点头:“好,你说。”
陈寄舟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我十二岁的时候,我爸外面的女人挺着大肚子到家里示威,我妈原就病重,被她这么一刺激,就去了。
“在我妈的葬礼上,我听到那个男人给那个女人打电话,笑着说‘娶你娶你,当然会娶你了,放心,不会让咱们的宝贝儿子变成私生子的……’
“我冲出来,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只有一个小男孩来安慰我,还把自己的棒棒糖递给我,叫我别哭了……我从来没吃过那么甜的糖。
“我告诉他,等长大了,我娶他。
“没多久我就被送出国,再也没有见过他,我只知道他是丘阿姨带来的孩子,我一直以为他是你。直到结婚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认错了人。”
“你的确是认错了人,而且你也从来没有了解过我,”安然点头,淡淡道:“你怎么会觉得,我会没教养到在别人的葬礼上吃棒棒糖?”
陈寄舟看着他,忽然不想说话。
安然道:“所以,你当初之所以要和我订婚,是因为以为我是那个给你棒棒糖的孩子?那么在婚礼上放我鸽子,也是因为这个?”
陈寄舟苦笑一声,道:“那天早上上车的时候,我接到他的电话,他哭着说‘你吃了我的棒棒糖,答应长大要娶我的,为什么说话不算数’……我当时心烦意乱,他在海边喝的烂醉,那边风很大,我担心他出事……我以为能赶回来,但是……他醉的很厉害……海边没有信号……”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对面的少年:“对不起。”
少年睫毛低垂,看不清眼神,听到这句“对不起”后,眼眸垂的更低,却又紧接着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神,点头:“ok。你的解释和道歉,我收到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就要起身。
陈寄舟急声道:“小然!”
安然道:“还有事?”
陈寄舟苦笑,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不能一错再错……小然,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不希望你活在痛苦中一直走不出去,你真的很好,值得最好的……”
安然漠然看着他,陈寄舟终于说不下去了:“小然,你一向最通透不过……”
安然打断道:“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很乖。因为我知道,爸爸妈妈比我懂的多,而且不会害我,所以只要是他们说的话,我就算不理解,也会努力去做。”
陈寄舟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安然继续道:“定亲的时候,我还小,刚知道自己的取向和别人不同,爸爸妈妈说,陈家的小子人品不错,又喜欢你,你以后和他一起生活我们也放心,于是我就定了亲。
“我对你,没有一见钟情,也不是日久生情,是因为你说你喜欢我,要和我结婚,而我也答应了要和你结婚,所以才努力学着喜欢你,这一学,就是三年,然后你告诉我,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陈寄舟一窒,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我先给了他承诺,我不能……”
安然觉得好笑,小时候一颗棒棒糖的承诺就是承诺,那定亲算什么?原主三年的感情算什么?
何况这个人,真的是为了所谓的承诺?
如果长大后的安悦歪嘴龅牙,只怕又是另一套说辞了吧?
这个人知道棒棒糖的原主是安悦,是在他和原主结婚那天,可他和安悦之间的暧昧却绝不是从那天才开始,不然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放了所有人的鸽子?怎么会在三天之后就滚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