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昨儿你说,未必走得了,是不是因为在这个?”
安然道:“可能吧!”
“别可能啊,”刘恒说了一句,又改口道:“得,不该问你。”
掀开帘子对外道:“吩咐下去,我们先出发,留一队人继续找,若那几个举子不肯就走,给他们留一辆车。”
若是没有安然“未必走得了”的话,他会先找到人再说,现在却不敢耽搁,赵忻和安然的身体,都经不起折腾。
安然道:“让他们朝南找。”
“先找南边。”刘恒又吩咐了一句,拉上帘子,问:“感觉身体怎么样?”
安然道:“挺好,那点血算什么?再多我都流过。”
刘恒“噗嗤”一声失笑,道:“这种事很值得得意?”
安然挑眉道:“那是自然,没流过血算什么男人?”
刘恒没好气道:“是不是男人,和有没有流过血有关系吗?说的好似你在战场上杀过敌似的。”
安然耸耸肩,道:“这种事,我当然没办法跟公子比。”
见刘恒好半天没反应,道:“怎么?”
刘恒眯眼,眼神变得凌厉,沉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第一眼。”安然丝毫没有被戳破的慌乱,语气随意:“我早说了我能掐会算了,你自己不信……我要不要改个称呼?叫你国公大人,还是四殿下?”
刘恒那句话原是诈他,见安然果然早就知道,盯着他看了一阵,泄气道:“算了。”
眼看京城将近,他还一直担心,到时候怎么跟这小子说,等说开了,他生气了怎么办?他变得同那些人一样唯唯诺诺、诚惶诚恐怎么办……结果这人竟然早就知道了。
居然一直跟他装傻充愣!
刘恒好不郁闷,却连埋怨的话都没法出口:他自己隐瞒身份在先,还怪别人不戳穿?
这会儿马车已经动了,刘恒才想起正事,道:“先前你说子时雪会停,又说可能会被耽搁,我便提前让人收拾,忙乱了一阵,没太注意那几个书生的动向,谁知临出发的时候,才发现陈若涵不见了。周长宇几个都说,本以为他在佛像后面看书的。”
又问道:“你刚刚说他向南去了?昨儿你不是说他若是向南,恐有性命之忧吗?那他现在……”
安然语气平静:“怕是已经死了。”
心中怨念沸腾翻滚了一阵,渐渐归于死寂。
见安然脸色有些发白,刘恒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们先走,我带人去看看。”
……
两刻钟后,陈若涵在离破庙向南两里的地方被找到。
他果然是死了,活活冻死的。
外面狂风暴雪,所有人都在破庙休息,没人能将他带到两里外害死,只能是他自己。
但问题是,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冒着风雪上路?为什么明明叫他不要向南,他偏要向南?即便没将安然的话放在心上,去赶考也应该东行才是。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从陈若涵离开破庙,到众人找到他,不过一个时辰,一个身体健康、神志清醒、准备充分的人,为何会在赶路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被活活冻死?
这些问题,除了死了的陈若涵,无人得知,即使后来知道,陈若涵会试落榜,身上只有秀才功名,他去京城其实不是赶考,而是投亲,也对揭开真相没有任何帮助。
即使在后世,当人们遇到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事的时候,也会幻想出神仙妖怪或UFO,强行给自己的一个解释,更何况现在?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联系安然之前的话,便将此事最终归于一句“命中注定”的叹息,而对安然,更添几分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