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完飞行器热力发电机的阿珊擦擦汗,“行,我听您的,不过那家伙啊……真是没常识,除了行李箱和一幅画具什么都没带……真不知道一个酸溜溜的矫情臭画家怎么坚持走到这个地方的。”
他爷爷说:“我倒觉得他有点独特。”
阿珊:“他?也就皮相过得去点,哪里像个厉害的人。”
老头自顾自嘟哝:“你不懂,要不是他的画很独特,我有时候也真想宰了这难缠的货,可我刚刚看到了他现在画的那一副……哎,你说他会不会是个大人物?”
一脸机油的阿珊努力想,她终于想起了爷爷说的画。
哦,这个骗子是挺会靠着画骗人的。
他来的第一天也是靠一幅画征服了自家爷爷。
汤姆当时摆明了要讹外地人的钱:“你是画画的?那你给我画一幅世上最大的画,比太阳还大,画出来后我就让你免费住3天,不然你给我马上滚。”
谢画家:“当然可以,请容我构图思考一下。”
一小时,汤姆目瞪口呆了,这故意装傻的家伙给了他一幅空白的画框!
汤姆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阿珊也好奇看着那个连枪都拿不起来的手。
只见手的主人把阿珊的猫猫抱着取暖,露出玩味感的谢画家弹了弹冻红的耳垂,他往染上一圈白色的嘴唇懒懒倒入了热奶,咂咂嘴说,“您不是要比太阳还大的东西吗!这张纸上就是一场宏观宇宙里的的物质终极,它是看起来什么都没有,但它可以承载我们每个人的想象空间,看不见永远比看得见更庞大,您说对不对?”
老爷子的大脑从此被他带着拐进阴沟了。
随后,老汤姆还详细说齐了某人的新作,听说,谢画家如今正窝在客房里复刻的那副‘拙作’是地球时代一位画家的名作《安乐乡》。
它象征着懒惰和口腹之欲,里头有三个沉睡者和一个卖圆馅饼的商人在昏昏欲睡,他们整日在躺着消食,丰富的食物从天上掉下来,但现实是完全相反的,懦弱屈从强权的星球只会弱小下去。
“老爷子,您也赞同流星大帝合并云之乡领土的主张吧?云之乡如果想脱离‘安乐乡’之名,首先要从梦中苏醒啊。”
远道而来的画家先生坦荡荡地坐在画板前,环着双臂笑笑,他把整个房间都闹腾的很乱,唯有那副揭露云之乡现状的画像被当成了目光的重心。
……臭骗子的眼睛还挺毒的。
老汤姆这么大年纪的确也是支持回归的一员。
“他是谁,不管我们的事,但他对这一仗似乎有很多独到的看法,他也给了我们很多帮助沿途老百姓的食物,书籍和劝退那些逃难者的方向性建议,不过他自己穿的很破,更不带马车和随从,我很怀疑他是个不想被人打劫的低调阔佬——”
啊?他爷爷这是什么想象力,他怎会怀疑楼上那个男子是个阔佬?
那个姓谢的还能有钱!?
他偷吃自己的酥饼时就像个抠门狡猾的雪貂精!
阿珊想起她以前从书里见过的贵族老爷们画像,戴起大毛帽子的她踹踹雪说,“您就是爱开玩笑,我还说他是流星大帝呢!”
过了半小时,屋外,车轮掀起了积雪。
四五匹沿途喷出口水的笨马驹拖着一辆辆形同落水狗的多人大马车,马车夫是个红鼻头的臭老鬼,在他的车上坐满了携亲眷财产出逃的大小杂种。
这些人据称全是听说昆仑星名将霍骧即将降临的逃难者们,他们怕死了,连夜就想移民,连云之乡以前是母国的事都忘了,他们只会说:
“地笼,那是一种怎样可怕的杀伤性武器,我们会死的,南边来势汹汹的天枢昆仑联合军会屠城的,那个名将可是追随着他的大帝。”
他们殊不知驿站的二楼有扇窗户也在打开着,一双眼睛看尽了此地收复的难度。
连续3日的地笼朝南边陆续飞过时,他每次都会看许久。
别人肯定会好奇他来这里的目的,他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这只是乔装,一个人只是不想露财显白,但他知道,他先等在这里也是想看一眼天上的‘龙’罢了。
远远听,这个柔和淡定的长笛嗓子在哼唱一首熟悉的军歌,他的两条长腿翘到了阳台上,深邃平和的目光一并参考着雪地前的成排黑松木。
懒散瘦弱的穷画家用一整个上午来搞定那副安乐乡,他又画起了素描画,他的铅笔头在戳来戳去,每一笔都像是价值千金的。
与他那些糊弄人的画作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画里的人物这次体现了他的真实造诣,他在回忆一个左胸前配着王国绶带的军人。
臭兵痞子只有一个空白的面孔,扎在裤子上的腰带别着腰刀,其主要特征只有眼罩和浓密魅惑的长卷发,但这个侧面棱角的完美程度在画家的笔触中成就了惊艳雪地的雪国绝色,他的画中人想必是个绝色男子。
叫一声冬将军都完全配得上这张容颜。
老汤姆一上楼,他说:“快下来忙你的活儿,又有你想堵在这里专门劝退回去的本土逃难者来了,和平主义诗人。”
“好的,多谢。”
谢画家站起身,展示了画板。
老汤姆撇了一眼画:哟,是个男的,这是骗子的兄弟同胞,此生挚友还是……姘/头?
也没解释的人拢起大衣,笔被一丢了出去,他重新拿起自己的老本行——一份移民政策的演讲稿,大步跑下了楼,擦身时,谢画家说:“我刚刚看了不死星今天的新闻,那边的情况很不妙啊,也许我们这边的人会少点,大家短期内也不太敢往不死星跑了。”
汤姆跟他一起下楼,口中好奇:“咋了,杀回来的大儿子还跟三儿子在抢皇位不?”
谢画家对儿子夺权的事并不感冒,往底下看的‘鬼’反而露出了那种闲谈的舞台化面具。
“不,这才哪儿到哪儿。”
历经1年的布局,如果政局是个湖,他就是一只单脚站立的水鸟,他看似在局中,又能随时抽身而退,这个穷看热闹瞎开心的‘画家’推推单片眼镜,“听说,太后和天树教的教主被弹劾了,她的儿子三世昭告全世界,这个淫/乱国教的教主正是昆仑星的前首相霍启,三世亲口指认她母亲所犯下的是通/奸/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