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殿下,唐寅夺魁的赌注,今日已上升了三成。”
高兴旺拿着刚刚从赌坊那边得到的盘口数,低头禀报,他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太子为何会关注区区几个举子之事,可这几个月来小太子跟着阁老们读书学习,旁观理政,威严气势日重,小小的个子却已有了上位者的霸气,让他们都不敢再如从前那般随意带小太子嬉戏玩耍,肆意胡闹。
“你下注了吗?”朱厚照打了个哈欠,揉了把凑上来的元宝豹子头,懒洋洋地问道:“难道没人下王守仁?那才是李阁老夸过的状元之才啊!”
高兴旺干笑了两声,说道:“王公子的父亲是右谕德王大人,去年顺天乡试主考官,这次若不是避嫌,说不定就是今科主考。这父子状元倒也是一桩佳话,押注王公子的人当然不少。只不过李阁老当初说过,大家也就……咳咳!”
他没敢说下去,李东阳自己的才学出众,也喜好提携后辈,可偏偏他看好的人参加科举时,十有九不中。
朱厚照会意,李阁老就是专插fg的毒奶,奶谁谁掉级,唐寅这次明面上出尽了风头,可实际上,不知拉走了多少仇恨值。
原本全京城拉仇恨最厉害的嘲讽者是王守仁,唐寅一来就开大,果断成了众人眼中的明日之星,仇恨值拉得稳稳的,真不知有多少是他那位猪队友替他拉来的。
嗯,他那位猪队友,倒是有个出名的好孙子。
不经历磨难,怎么见世界。朱厚照捏捏元宝的耳朵,是时候,放元宝出去遛遛了。
“听说那位唐解元书画双绝,你去请他到豹房,替元宝画一幅画,记住,别让他知道是谁请的。他身边那个叫徐经的,就别带着了。”
高兴旺连连点头,愈发觉得小太子十分神异,不光人在宫中坐,通晓天下事,连个从应天来的解元身边有什么人,他都能知道,这不是神仙还能是什么?
想到自己现在的大名,就是神仙小太子给起的,高兴旺一下子就更高兴了,恨不得以后都压下了魏发达,专职给小太子跑腿,说不定那一天小太子得道之时,他也能跟着沾光上天。
这次朱厚照没把豹房建在皇宫内城,而是在外城靠近西市的位置,和皇宫里的“市集”挨着,里面的格局布置的十分精巧,还有两扇反转门,可以直接通往宫外。
弘治帝特地安排了内卫在这里盯着,就怕来往的闲杂人员不知深浅惹出事来。虽然这里开暗门也不是什么正经事,总好过儿子三天两头爬墙钻洞地翘课跑出宫去吧。
好歹这里的市集上,买卖都是宫里人,还有内卫锦衣卫东厂番子们盯着,朱厚照就算放开了玩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可若是出宫在外,白龙鱼服,他这么个七岁小娃儿,就算再聪明,若是碰上别有用心的歹人,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出事。
整个皇宫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可是万万不能出半点意外的。
对于贪玩好动的孩子,一味的压制只会适得其反,弘治帝原本就溺爱小太子,属于那种要月亮不给星星,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连皇位都肯让,这点喜欢过家家的小爱好,又怎么会舍不得成全儿子?
小太子着人引唐寅去画豹子的事,还没等人过去,弘治帝就已经知道了。
何鼎禀告完毕,有些担心地问道:“殿下这般戏弄那举子,若是被人知道,会不会招来非议?”
弘治帝摇摇头,说道:“你别小看了太子,照儿虽然贪玩,却不是那种不懂分寸之人。他既然要试那个举子,定有他的道理。由得他去,只要他没事,你就让人看着便是,不得轻易露面。”
何鼎嘴上应了,可心里仍然觉得皇上怕是宠孩子宠得过了,太子那是试探吗?他让人去请唐寅时,明明说的是以百金求画一绝色美人……
谁家绝色美人是身长七尺高五尺的巨型金钱豹啊?
还是一爪子就能把人拍死的那种。
唐寅家中原本颇有资产,唐父是个酒商,经营有道,他十五岁考取童生,以第一名成绩在府学读书,结交好友,并称四大才子,一时间传为佳话。
很快他娶妻生子,原本也是人生赢家,可谁能想到一年之内,他相继丧父、丧母、丧妻、丧子、丧妹,原本热闹的一家人,转眼只剩下一人形影相吊。
他还是个会作诗作话不会做生意的读书人。
坐吃山空不算,他还挥金如土,成日在烟花酒巷买醉,录科考试是被提学御史所恶,若不是得文征明父亲和苏州知府求情,靠补录名额才登上乡试名单,就不会有去年应天府一举夺魁的唐解元。
失意时沉迷酒色,得意时笑傲士林,偏偏还有许多人慕才附骥,奉上金银供他挥霍,只求他赠与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