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的越多,越不自由。”阮柏宸摁下烧水壶开关,打算泡杯咖啡解困。他转回话锋道,“不过谢了老贺,你倒是真的把我骂醒了。”
“但我更希望你能向前看。”贺启延叹口气说,“三十四了,宸哥,等你四十了,谁还愿意跟你这个老男人过日子啊,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吧。”
“不劳贺老板费心。”阮柏宸笑道,“我一个人好得很。”
撂下电话,阮柏宸等水烧沸,啜饮几口速溶咖啡后拍了拍脸,迫使自己振作起来。他打开笔电,双击名为“eno”的文件夹,将照片选中,用幻灯片的形式放映,继而后倾身体靠向椅背,盯着屏幕不再移动视线。
阮柏宸曾经动过“找伴侣”的念头,在为余奶奶和梁爷爷拍摄完金婚纪念照的时候,也确实没料到如今的自己再无“想谈恋爱”的欲望。回忆起慕伊诺抱着吉他唱歌时的样子,以及之后的摊牌、表白、吵嘴、赌气,食指轻点鼠标,跳闪的画面停顿,照片中的雪地上撒着一大片五颜六色。
是慕伊诺叠的纸玫瑰,阮柏宸记得,那包彩色折纸里只有一张红色的,于是他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朵“红玫瑰”。
时隔四年,仍历历在目,记忆中的每处细节都有着清晰的轮廓,阮柏宸原本以为两个月的相处比起往后漫长的岁月,实在不足挂齿,可感情这种东西就是这么不可理喻,谁也无法预测它会在你生命里留下多深多长的印迹。
说阮柏宸痴心妄想也好,不自量力也罢,他又不是圣贤,普通人最擅长做白日梦,所以阮柏宸总在奢望,或许终有一天,他还能够再见到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少年。
只是除了名字,阮柏宸对慕伊诺真正的了解太少了,这几年唯一在为对方做的事,便是于年底前往城郊陵园,买两束宝珠茉莉,代替他去看一眼他的弟弟。
思绪持续脱离现实,直到咖啡放凉,阮柏宸都没能想起来再喝上一口。临近晚饭时间,关闭电脑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办公室的门被叩响,甜美的女声欢快地喊了句“宸哥”,是严小玲。
阮柏宸:“请进。”
严小玲探身进来,手上捧着一份文件,笑嘻嘻地说:“宸哥还没下班啊,真是太敬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