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没有喊他,他回头干什么?
六皇子没有听见扶容喊他,还在和二皇子拌嘴。
扶容退开,避开秦骛的目光,再喊了一声:“殿下。”
这时,六皇子才回过头,扶容上前,把弓箭递给他:“殿下,拿来了。”
六皇子摆摆手:“你先帮我拿着。”
秦骛缓缓转回头,看着扶容身上挂着箭囊,怀里抱着弓箭,嫉妒的情绪快要冲出胸膛。
很久之前,扶容也是这样跟在他身边的。
秦骛攥紧了拳头。
礼官唱和,仪式开始了。
老皇帝站在高台之上,随便朝草丛里射了一箭,侍从跑过去,就捡了一只野兔回来。
应该不是老皇帝射中的,而是一早就放在那儿的。
不过也没人会在意这些。
紧跟着,便是几位皇子的比试。
他们的比试就公正得多。
他们射的是箭靶,而不是根本看不见的野物。
扶容把木弓递给六皇子,又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矢,递给他:“殿下。”
六皇子因为和二皇子打了赌,格外认真,屏息凝神。
他稍稍松手,箭矢飞了出去,稍稍偏了一点点,但也停留在靶心上,晃晃悠悠的。
六皇子十分惊喜:“扶容,快看!”
扶容笑着点点头:“殿下,奴看见……”
扶容话还没说完,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支箭,直接飞到六皇子的靶子前面,“嗖”的一声,将那支箭拦腰斩断。
六皇子表情一僵,转过头,确认是谁:“五……五皇子,你干什么?!”
秦骛握着木弓,微微侧目,理直气壮:“没学过,射偏了。”
“你……”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可是六皇子也没办法证实。
毕竟,秦骛一直在冷宫里,确实没有学过射箭。
而且,就算太子在这儿,六皇子也不能确定,他可以准准地射中另一支箭。
或许真的是巧合吧?
扶容拉住六皇子,轻声安慰他:“殿下,没事,箭头还在靶子上呢。”
六皇子点点头:“嗯。”
秦骛只顾着看扶容,可是扶容一眼都没有看他。
他明明也射中了靶心,他都展示了自己比六皇子厉害,可是扶容就是不看他。
秦骛也想让扶容看他,他总是在嫉妒,嫉妒太子,嫉妒六皇子。
不多时,开猎仪式结束了。
老皇帝让他们打猎去,自己便跟着方士们回了帐篷。
就算在春猎途中,他也不肯放松自己的修行。
六皇子转过头,把弓箭递给扶容:“走,我教你骑马去。”
“好。”
林意修得了太子嘱托,知道他们要骑马,迅速牵了一匹小马驹过来。
“扶容,你先骑这个。”
扶容还是有点害怕,他抬起头,看着小马驹。
怎么小马驹都这么高啊?怎么小马驹呼气也是嚇哧嚇哧的啊?
六皇子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按在马匹鬃毛上:“先摸摸它,顺顺毛,熟悉一下。”
正巧这时,二皇子骑着马,带着人,从他们身边经过。
“阿暄,你不去打猎?”
“不去,我教扶容骑马,大哥说了,猎场里……”
“你就一辈子做大哥的乖弟弟吧,我可要去打猎了。”二皇子得意地晃了一下手上的弓箭,“大哥不在,今年魁首非我莫属。”
六皇子朝他嗤了一声,转回头,强硬地把扶容的手按在鬃毛上:“扶容,快,上马,学会了陪我去打猎。”
“啊?”扶容有点犹豫,“现在啊?”
六皇子点点头:“嗯。”
林意修打圆场:“好了,慢慢来,扶容,你试一下,踩着脚蹬上去,没事儿,这马乖得很。”
“是。”
扶容从林意修手里接过缰绳,踩着脚蹬,试了好几次,才费劲地爬到马背上。
上去之后,他也不敢乱动,只是紧紧地攥着缰绳,抱着马脖子。
林意修笑了笑,想要帮他调整一下脚蹬:“好了好了,没事的,放松点。”
扶容紧紧地踩着脚蹬,不肯放松。
林意修使劲掰了掰脚蹬:“扶容,放松。”
扶容趴在马背上,委屈巴巴:“我放松了。”
林意修语气微沉:“放松。”
扶容仍是道:“林公子,我放松了。”
林意修叹了口气,直接握住他的脚踝,把他的脚抬起来,调整一下。
不远处的秦骛看见林意修握住了扶容的脚,也握紧了拳头。
扶容不必学骑马,往后要去什么地方,他自然会带扶容去。
用得着林意修对扶容动手动脚?
这时,宫人给秦骛也牵来了一匹马,秦骛长久待在冷宫,也不好一下子就学会骑马,引得人怀疑。
于是他也骑着马,装作不太会的模样,在扶容身边晃来晃去。
像一匹伺机发起袭击的狼。
扶容紧紧地抓着缰绳,缓缓直起身子,和秦骛对上目光。
这时,皇帝的帐篷里。
老皇帝呼吸吐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看向外面,正好看见扶容骑在马上,同秦骛相对的场景。
老皇帝问了一句:“那个是谁?从前没见过。”
贴身侍从答道:“回陛下,那是掖庭的一个小奴婢,叫作扶容,前阵子刚调到六殿下身边收拾笔墨。”
老皇帝目光一凝:“噢,老大最近和一个小伴读走得近,就是这个。”
“是。”
忽然这时,扶容身下的小马驹往前跑了几步,秦骛上前,正好挡住了老皇帝的视线。
老皇帝收回目光,继续打坐。
秦骛转回头,瞧着扶容。
扶容因为骑着马走了几步,就高兴得很,正笑着和林意修他们说:“我会骑了!”
秦骛笑了一声,还差得远呢,这小傻子。
扶容听见秦骛的低笑,回过头,怯怯地看着他。
太好了,他学会骑马了,往后就不会被秦骛抓到马背上吓唬了。
秦骛却收敛了面上的笑意,贪婪地迎上扶容的目光。
扶容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