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骛觉得很没烦躁。
全都投降了,那他杀谁去?
天底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秦骛无比烦躁,随便派了一个属下去接管他们,就懒得再管。
快入秋了,草原寒冬,从现在开始就得做准备。
秦骛收服了附离,附离行宫庄严巍峨,秦骛就住进了这里。
行宫是用石头垒成的,坚不可摧。
秦骛回了最大的宫殿。
他是这儿最大的人,自然住在最大的宫殿里。
殿中奢华,挂着异域风格的毯子,金器银器堆满宫殿。
秦骛却没有在殿中停留,而是径直走进殿中,推开一道石门。
石门打开,面前是一道狭窄的台阶,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再往里走,便是宽阔的地宫。
秦骛举着火把,轻车熟路地走进去。
那地宫空空如也,除了正中一座石台,再无其他。
可是下一刻,秦骛手里的火把照亮四周的石壁。
原来地宫之中不是什么都没有,四周的石壁上,雕刻着四尊凶神恶煞的神像。
这是草原上信奉的神明。
秦骛只瞧了一眼,便淡淡地收回目光。
他把火把插在墙上,在石台上躺下,枕着手,从怀里拿出扶容的小衣。
他在邪神的注视下,坦坦荡荡地抱着扶容的小衣,闭上眼睛。
此时,淮州郡还没出夏天,天气还热得很。
扶容下午又和秦暄出去划船了,趁着湖里还有荷叶荷花,多玩几回,玩尽兴了才好。
扶容拖着湿漉漉的衣袖,抱着满怀的荷叶荷花,回到家的时候,兰娘子早已经习惯了。
兰娘子看了他一眼,随口道:“你还要吃饭吗?在王府吃过了吗?”
扶容点点头:“吃过了,在湖上钓了两条大鲤鱼,做成鱼羹吃了,还煮了鱼汤。”
扶容往上抬了抬手,露出提着的瓦罐:“我给娘亲也带了一点。”
兰娘子接过瓦罐:“这还差不多。”
扶容笑了笑,抱着荷花跑进去。
他找了个大瓷盆,接了水,把荷叶荷花全都丢进去,用水养着。
这天夜里,扶容就在满室清香中入睡。
白天玩了一天的水,扶容梦里也在划船。
白日里,秦暄跟他说:“诶,你知道吗?摄政王又打下巴勒了。”
南北相隔千里,交通又不便。
草原上夏季的事情,传到淮州,已经快夏末了。
那时候,扶容划着船,小声道:“挺厉害的。”
扶容嘴上说着厉害,其实心里想的是——
秦骛杀疯了吗?
这都第几个了?他完全不用吃饭睡觉的吗?
下次再收到消息,不会是秦骛已经打到大漠对面去了吧?
听说大漠对面有一种小猫很可爱,雪白的皮毛,眼睛像琉璃珠子似的,等秦骛什么时候打到那边,他就可以问问秦骛。
扶容正出神,秦暄就泼了他一身的水:“发什么呆?你见他骁勇,你后悔跟我了,是不是?”
扶容用衣袖擦了擦脸:“没有。”
他划着船,往花叶深处去。
快跑,快跑!
秦暄要追上来了!
是夜,扶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还在划船。
快!冲!
扶容专门往最茂盛的地方藏,没一会儿,就把秦暄甩掉了。
扶容松了口气,忽然这时,他身后有人,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把他整个人往后带。
扶容连忙喊道:“松手!我不玩了!不玩了!”
抱着他的那个人,只用一条手臂就圈住了他的腰。
那人低声问:“你和谁玩呢?”
扶容一激灵,猛地回过头:“秦骛!”
秦骛就坐在他身后,和他一起坐在小船上,紧紧地抱着他。
“别乱动,船要翻了。”
扶容的小船本来就不大,秦骛再一上来,根本就是挤得很了。
扶容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秦骛搂着他,环顾四周,却低声问道:“扶容,你不怕水了?”
扶容落过水,所以一直很怕水。
从前秦骛带他去温泉,他连温水池子都怕。
可是现在,他竟然在湖上划船。
扶容小声道:“刚来的时候,还是有点怕的,后来他们帮我,我就不怕了。”
秦骛抿了抿唇角,微微颔首:“所以你要过来。”
秦骛低下头,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道:“扶容,再亲我一下。”
扶容却低着头,捏着秦骛的手臂,不知道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
秦骛皱了皱眉,仔细听听。
扶容说:“做梦,做梦,我在做梦。”
确实是在做梦,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扶容也很厉害了。
秦骛捏住他的嘴,把他的嘴巴捏得扁扁的,再说了一遍:“扶容,再亲我一下。”
扶容推开他的手:“走开,我做梦呢。”
秦骛正色道:“亲我一下。”
他这样正经,扶容竟然也认真地回复他:“上次才亲过。”
秦骛却道:“上次亲的那个没用了,没感觉了,再亲一次。”
“不可以,我要醒了,我在做梦。”扶容挪着,转过身。
下一刻,秦骛把他按在小舟上。
木浆早已经掉进水里了,小舟顺水而流,隐入静默的深处。
房间里,扶容匆忙醒来,从床榻上坐起来,赶紧检查一下自己的衣裳。
还好,还穿得好好的。
这个梦境也太真实了。
他差点就……
扶容松了口气,倒了回去,继续睡觉。
与此同时,地宫里,秦骛攥着扶容的小衣,在四面神像的注视下,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站起身,下了高台,离开地宫。
秦骛关上石门,拿着扶容的小衣,回到床榻上去睡觉。
他还想回到那个梦中。
可是这回,他抱着小衣,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
他苦熬了一季,才得到这样一个梦境的奖励。
他还没有待够,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亲吻,就被驱逐出来了,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这个夜晚,再一次变得和草原上的任何一个夜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