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毫无阻拦的断崖,他这一坠,需要伴随失重与惊惧划过深渊,才会轰然从游戏退出,比瞬间的“死亡”漫长了太多。
砰!
“看见了么?你家小孩哭得好惨。”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前一道砰响——
白榆的食指并没有按下去,枪声竟还是响了,是哪里出了问题?
然而,在不堪重负的身体本能地动了起来的瞬间,npc显然忘了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
和披了一层又一层伪装的马甲截然不同,他本人的脾气其实不怎么样。
没来由要负重上班,很痛,很不乐意,想到需要对此负责的玩家居然会逍遥法外,心头顿时更不高兴了。
虽然不至于对他们怎么样,但吓唬吓唬总可以吧。
诸伏景光,赶紧忘了卫宫切嗣这个人。
这家伙能毫不犹豫对你开枪,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他从始至终没养过你几天,更何况,你们不是一路人,你对他的幻想该破碎了。
npc有着与“卫宫切嗣”同出一辙,不,更胜一筹的冷漠。
虽然他不是卫宫切嗣。
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人——这话说得没错,他本来就不是人。
……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很不合时宜,但就是想起来了。
不久前,笔尖勾画着僵硬的身体,仿若柔软的抚摸,又像是两颗毛毛呼呼的脑袋,撒娇似的往那破烂的、五年前就该消失彻底的无用之躯怀里蹭。
十年前——
两个傻小鬼趴在地上,手肘压住比他们人还宽的画纸,哼哧哼哧奋斗一下午,指着花花绿绿中勉强看得出是个球的线条,对只是路过的他说,叔叔,看!我们画了你哦!
得到了从育儿指南上机械复制下来的生硬夸奖,不够高的小鬼们欢天喜地凑过来,虽然只能抱住他的腰,但还是强行把他不应有的东西强塞了进来。
好想再见你一面……叔叔!
叔叔……叔叔……
——能不能,牵住我的手……您抱抱我吧?
在自己反应过来前,他截住了往前栽倒的黑发青年,这个僵硬的动作或许也算得上“拥抱”。
时间停滞,画面不动,最后一个玩家也没有被踢出去,npc非自愿地按下了暂停键。
“……”
“哦,不好意思,不小心帮你按了一下扳机,真巧呢,居然没有子弹飞出来。”
“…………”
“肯定不能真飞啊,我们这是全年龄向合家欢健全游戏,不搞血腥爆头那一套。”白榆笑呵呵,“好啦好啦这场也结束了,我送玩家出去,收——”
然而,表面风平浪静的npc没能注意到。
玩家动了。
诸伏景光不知为何挣脱了时停,同时甩开并不牢靠的桎梏,抓住npc的手,反身一撞——
扑通!
他把他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