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我的妻。

宋璟深呼吸,在桌子底下用力碾着搭在晏长卿脚背上的脚,扯起嘴角笑着胡诌:“爷爷说的对,业精于勤荒于嬉,我应该听晏哥的,重新把精气神儿提起来,不能荒废了从小跟爷爷练出来的手艺……”

说着,宋璟站起身,眼尾余光瞥着晏长卿跟宋老爷子说,“我琢磨着我一年多没摸刻刀,怎么都得从基本功开始练起来。”

宋老爷子神色一缓,点头:“你那套家伙事儿还都在原来的地方搁着,想要就去收拾收拾带走吧。”

“不用,总不能来回趟儿地背着那么一堆东西跑,回头我在郾都再置一套。”宋璟说完,突然低头看向晏长卿,眼底沁着秋凉,视线故意在晏长卿脖颈上打着转儿,慢悠悠地说,“今儿时间不够,我就先好好练练磨刀的技术,给我那把拳刀重新开开刃。”

晏长卿:“……”

小兔崽子,跟他还挺来劲。

晏长卿捏住宋璟垂在腿边的指尖,不轻不重地捏着,轻笑:“倒也不用着急,你慢慢练,等你把刀磨好了咱再回郾都。”

嘶!

我怀疑你在蛊惑我提刀上叶家,然而,我并没有证据。

知道搞不过晏长卿,宋璟索性偃旗息鼓,抽回手上了二楼——话说出去,自然就得付诸于行动,他去二楼拿他那把他爷爷手把手教他做的拳刀。

宋老爷子跟着宋璟到屋外檐下看宋璟磨刀,餐厅里只剩下了许恕和晏长卿。看着垂着眼,跟品鲍参翅肚一般,慢悠悠喝花生红薯粥的晏长卿,许恕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地说:“你不该把宋爷爷扯进来。”

晏长卿撩起眼皮子,看着许恕,无奈道:“恕哥,我只是单纯地想孝敬一下宋爷爷。”

许恕看着晏长卿没吭声,但眼神里的意思十分明确——少敷衍我,你这话拿去蒙宋璟那个小蠢蛋,小蠢蛋都不信。

晏长卿:“……”

啧!

他就不能单纯一回了吗?

晏长卿想了想,顿时觉得脸有点疼——他的目的确实并不单纯,只不过这一次的不单纯算计的不是晏家,而是那个一门心思跟他做“精神伴侣”的小兔崽子。

晏长卿慢条斯理地喝完香糯可口的地瓜粥,还是决定跟许恕交个底——许恕是他“兄长”,他动了“盘”小兔崽子的心思,于情于理都应该让许恕知道。

和盘托出心里的算计和打算,晏长卿拍拍满脸一言难尽的“许妈妈”的肩,慢悠悠地晃出了小楼。

挂上半空的朝阳带着秋天清晨特有的凉洒进院子里,给坐在檐下的祖孙俩罩上了一层清清爽爽的光晕。

晏长卿倚在门框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宋璟。

宋璟嘴上说荒废了一年多,需要重练基本功,然而,从小学到大的手艺其实想荒废都难。就像他,五岁前一直跟在他妈妈和宋爷爷屁股后边看他们磨刀、雕版、印刷,以至于他打眼一看就知道宋璟那磨刀的动作熟练得很。

从左手食指和中指压着刀头,变到右手食指压在刀口底部一点一点地往刀口挪,刀刃在油石上滑动的每一下都极其平稳。

“哗啦!”

磨好的刻刀掠过青花瓷盆里的水面,弧线堪称完美的月牙形刀刃挂着水汽,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锋锐。

就像极了那个突然转头看向他、眼尾挂着浅淡的笑意对他隔空横划一刀的磨刀人。

晏长卿不动声色地欣赏着张扬中带点坏的宋先生,按捺着被宋璟这自以为是“恐吓”的惊艳一刀“割”出来的躁动,视线不动声色地在宋璟眼尾那颗朱砂痣上打着转,轻笑:“刀磨得很利,可以带刀出巡了。”

宋璟会意,看了眼天色,麻利地开始张罗着出发。他没什么好收拾的,高峰和方远一人拎了一袋子复习资料,行李基本上都是他家爷爷的。

来的时候孤家寡人,回去的时候拖家带口。一辆车坐不开,许恕把折回信都的那辆晏氏分部的车又叫了回来。

晏长卿、宋璟和宋老爷子一车,许恕、高峰和方远一车。

到郾都的时候正好是饭点,晏长卿直接把人带到盛嘉酒店解决了午饭。饭后兵分两路,许恕开着拉贡达送宋老爷子、高峰和方远回北苑去安顿,晏长卿和宋璟则坐上周家义开过来的车直接前往叶家。

经婚宴上那么一闹,宋璟满以为他今天回叶家必然得不着林旭红的好脸色,却没想到不等下车就看见了盼儿归家心切,站在别墅门前翘首以望的林旭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