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狂跳,耳鸣如鼓。这会儿大概是凌晨四五点,天色微青,我还没恢复过来,偶尔瞥了一眼,看到床下的地铺被卷翻乱。辜玉环不见了。按古往今来的规矩,大伙计是得睡在家主床边的,此时床虽在,人却不在。我又害怕了,赶紧掏出手机给辜玉环打了个电话,结果是个女的接的电话——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心道不好,赶忙迈腿下了床,七手八脚开始套裤衩。这时候辜玉环顶着鸡窝头推门进来了。
他迷迷糊糊说:“二爷,您干嘛呢?”
“我操。”我说,“出去也不留个话,我还以为你被辜松琴抓走了呢。”
他指指门外:“没,我就是去上个厕所,这破客栈只有一个茅坑,在后边鸡圈里,可给我臭坏了。”
“下次你得把我叫醒再出去,这种穷山恶水,不能落单啊,更可况是睡着的情况下。”我循循善诱之。
“懂了,懂了。”辜玉环挠挠脑袋,“对了,二爷,刚才出去打听路的人回来了,说问了几个打渔的,知道九水龙宫在哪儿了。”
我又躺回床上:“那等一会儿天亮了,咱们找几条船过去吧。”
“不行啊。”辜玉环说,“那些渔民只是指了路,但死活不带路,说九水龙宫有龙王,能把船弄翻了吃人,给多少钱都不去。”
我翻个白眼:“新中国成立多少年了,还搞封建迷信——我看齐金明就是那个龙王。”
“哎对,那些打渔的还说,前两天也有个男的来了,也没问路,好像认识,自己租了条船划过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估计是齐爷自己进龙宫去了。”
我说:“你别表情那么严肃,我看这事儿也没那么认真,估计就是辜松琴知道我这个小辈儿结婚,拿我们涮着玩呢——早上咱们也租几条船吧,就当带你们看看漓江。”
辜玉环叫了声好,立马跑出去一间间房通知,也不知道他传了什么话,估计是说二爷请大家明天去漓江上玩,只听得那些房间里爆发出一阵阵笑语,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我也懒得计较,其实我心里十分忐忑,问号不断,一问为何辜松琴要在这里寄送包裹,二问那盏灯是什么信物,三问齐金明为何知道九水龙宫何在。这一桩桩一件件,令我思绪烦扰,几乎离魂,快要天亮的时候,终于才又睡过去。
早上九点,在辜玉环的扯吧之下,我终于穿好衣服,戴好遮阳帽,坐上了租来的船。船夫们听说我们要去九水龙宫,纷纷拒绝,而且要了好一笔押金才肯把船租给我们。广西接近边境,此时日头仍晒,晒得一个个同伙臊眉耷眼,但他们为了这趟来之不易的公费旅游,全都打起精神,自己操着木桨,顺水而下,不一会儿就到了九水龙宫。
九水龙宫的入口,乃是峭壁上的一道裂缝,如不深入进去,真看不出里面有齐胜仙所记载的那般乾坤。我们将船一条条排着,头尾相接着进入山缝当中,他们为了保护东家,我的船排第二位。进入洞中,渐渐没有光线,漆黑一片,涧水清寒,悄怆幽邃。辜玉环伸手到水中,似乎想要感受水温有多寒凉。我生怕水中突然露出一个怪头咬掉他的手,立马把他的手抓回来,他奇怪地看着我,我没说什么,怕吓着他。
进到洞中深处,水却不动了,不知道活水流到哪里去了,几乎静止的水旁出现了一片浅滩。浅滩边泊着一艘船,船头先触及岸边,高高翘着,船上挂着一盏防风灯,灯还亮着,在洞窟中营造出鬼影幢幢的氛围,也算是个亮。船头上有些衣物一样的东西。我让辜玉环泊了船,走到那船边一看,衣物是齐金明的t恤和工装裤,胡乱扔着。旁边还有他的靴子,一站一倒,没个正经样。
辜玉环说:“二爷,怎么只有衣服?人呢?”
旁边一个有下地经验、熟悉齐金明禀性的伙计道:“看样子齐爷是下了水啊。”
我急了:“他下去多久了?”
那伙计指指船头的灯:“这灯是led的,高科技,能亮100个小时还有多,光看这些根本判断不出来啊。”
我说:“齐金明从家出来,什么也没带,他就这么贸然下去,连潜水用具都没有,这还不——”
那伙计说:“您就别担心了,齐爷他的能力,远在您的想象之上,还是先担心担心您自己吧。”我能感觉到他话里的轻蔑,因为我已经因为洞中的空寒而瑟瑟发抖,脚踩在水中,已觉冰冷刺骨,无法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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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补上昨天的,明天接着更~
第8章
洞中阴冷漆黑,只有船头那盏灯有些光亮。我蹲在水边,足下是浅滩石砾,随着水流的节拍,水有节奏地袭上我的脚背。司机保镖保姆们说这是个洞天福地,外面烈日当空,里面却如此凉爽,真是来对地方了。他们已经驻扎下来,支起烧烤架,搭柴生火,拿出腌制的肉,欢声笑语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