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已经查清楚,这几名举子原本是来自贺州的寒门子弟,却不想来了京城锦衣玉食,想必其中大有蹊跷。”
“派人盯紧了,”萧韫开口吩咐:“但别打草惊蛇。”
“是。”
在慧香书院读书的这三年,阿圆几乎每天寅时就起床,虽然澜苑离书院不远,但她也习惯了这个时辰醒来。
初春,寅时的天还没开始亮,屋内燃着灯,婢女们忙活帮阿圆穿衣裳。
“从今年初开始,姑娘好像又长身子了。”婢女说。
“是么?”阿圆照镜子。
“姑娘自己自是不察觉,可奴婢每日帮姑娘穿衣裳,当然清楚。”
阿圆高兴:“我又长高了?”
“个子倒是没高多少,就是身前的肉多了些。”婢女道:“奴婢看衣裳又紧了呢。”
“”
阿圆低头瞧了眼胸前,难怪这段时间门她经常觉得刺疼。
过了会,她吩咐:“桃素,你去小轩把我的那幅《喜鹊报春》取过来。”
“姑娘不是要去书院?”
“嗯,但回头还得去别的地方。”
吃过早饭,阿圆准备出门,然而才下台阶,婢女就匆匆过来问:“姑娘收拾好了?公子现在在门口等姑娘了。”
“等我做什么?”阿圆诧异。
“适才小厮说姑娘的马车车牙子坏了,得修整。正好公子今日出门顺路,就说送你去书院。”
“沈哥哥竟也这么早么?”阿圆嘀咕,抬脚快步往大门口去。
走到门口,果真见一辆宽敞精致的马车停在朦胧的晨雾中。
“沈哥哥?”阿圆唤了声,里头没人应。
她奇怪地打量了会,心想难道沈哥哥还没来么,然而等她钻进马车,里头坐着的男人正靠着车壁阖眼歇息。
因着这会儿天没亮,马车里也没点灯,四处昏暗。阿圆大概只看清他脸上模糊的轮廓。
“沈哥哥还困么?怎么不多睡些再哎呀——”
她不小心踩到裙摆,整个人往前一扑。
就在以为自己要撞上车壁上时,有人接住了她。紧接着鼻子撞到个硬邦邦的胸膛,顿时一阵酸意涌来,她疼得眼泛泪花。
“冒失!”萧韫温声斥责,他的嗓音在清晨有点慵懒。
阿圆委屈得很,早知道还不如撞车壁呢,兴许车壁比他胸膛软些。
她从萧韫怀里爬起来,揉了揉鼻子,等缓过那阵酸意了,才闷闷道:“天这么黑,我瞧不见啊。”
“撞到哪了?”
“鼻子。”
“流血了?我看看。”
萧韫下意识捏起她下巴,然而等看到她泛湿的眼眶和嫣红的唇时,竟愣了下。
随即飞快地放开她。
他动作过□□速,阿圆触不及防,屁股还没坐稳呢就“砰”地又栽了下去。
萧韫:“”
阿圆:“”
“沈哥哥!”阿圆气:“你是故意的?”
萧韫心虚,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适才,心里突然划过一丝莫名的东西,极快,快得他自己也看不清楚。
这会儿只觉得很不自在。
袖中手指还有些烫,上头留着小姑娘娇嫩皮肤的余温。
他缓缓深吸口气。
小姑娘长大了,不该再像以前那般看待,即便是亲兄妹也要有所距离才是。
此时,马车狭小昏暗,再闻着她身上若有似无传过来的香气,实在是
萧韫暗道后悔,不该开口送她这一程。
阿圆自己揉了会鼻子,说:“没流血,就撞到沈哥哥的骨头了。”
她嗫嚅:“也不知沈哥哥的骨头是什么做的,这般硬。”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萧韫觉得连骨头都不自在起来。
实在煎熬。
过了会,为了缓解车内气氛,萧韫问:“这两年在书院过得如何?”
“沈哥哥怎么还问,我不是每次写信都跟你说了么。”
“”
“最近书院有什么趣事?”
“成天背书,哪有趣事。”
“何时考试?”
“沈哥哥是指结业考试吗?”阿圆说:“结业考试得等五月呢。”
“那也快了。”
“嗯。”
不过提起结业考试,阿圆有点伤感,说道:“届时我不用再读书,兴许得搬回家去住了。”
闻言,萧韫抬眼:“我准你搬了?”
阿圆睁大眼:“我结业不搬回家住,我爹娘铁定要骂我的。”
“那我去跟她们说。”
“沈哥哥如何说?”
“就说,你学业还未完成,再需个一年半载。”
阿圆抿了抿唇,道:“沈哥哥的意思是我还得再住一年半载么。”
“怎么,不乐意?”
“不是不乐意,只是”
再住一年半载,她都十七八了啊,届时成老姑娘了,她还怎么嫁人?
萧韫仿佛清楚她心里的想法,幽幽道:“嫁不出去就别嫁了。”
“”
年少慕艾的姑娘家哪有不想嫁人的?即便阿圆平日忙得很,有时候也忍不住向往话本子里的才子佳人呢。
听萧韫这么一说,她自然不乐意。
气哼哼地挪坐一旁,不想理他。
气氛奇怪地沉默了会。
此时天也渐渐亮起来,偶尔,帘子缝隙透进来些光。
萧韫瞥见小丫头敢怒不敢言地坐那,娇娇气气。
他微微勾唇。
目光一转,看见地上书箱里放着一幅画,他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给婧儿姐姐准备的成亲礼,画了大半个月呢。”
“对了,”提起这个,阿圆想起来,便开口道:“沈哥哥,我今日下学不回澜苑吃晚饭了。”
“不回澜苑,你上哪去?”
“我跟世子哥哥约好了在酒楼见面,下学后,我得把画拿去给他看呢。”
她话落,萧韫适才还舒畅的心情,莫名一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