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臣子们恨不得去将闻老太傅从棺材里揪出来,求他老人家晚两天死,管管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
甚至之前缩着脑袋装病的为了阻止他都哆嗦着表示可以自己上。
梁烨眼皮都没掀一下。
做皇帝的铁了心送死,朝中上下一片愁云惨淡,只能退而求其次,请梁烨出征前立太子。
散朝之后,梁烨坐在议事殿的台阶上出神,他看着门外纷纷扬扬仿佛下不到尽头的雪,摸了摸戴在脖子上的铜钱。
他没看过几本兵书,也没带兵打过仗,在深宫里活了二十多年,无师自通学会的都是阴谋诡计和算计人心,大部分时间都在想着自己怎么活或者怎么死。
就连治国理政他也不过是这几个月磕磕绊绊地跟着闻宗和王滇学,还没学明白,俩人就死的死走的走,不肯再教。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人死,但却没办法让人活,在这方面的运气实在差得很。
梁烨烦得想撂挑子不干,这皇帝做起来实在麻烦,他正这般想着,目光忽然一顿。
一截带着白绒的袍角忽然从蟠龙柱后露了出来,又被小心翼翼地拽了回去,柳叶刀在空中快得出了残影,将那袍子钉在了柱子上,“滚出来。”
从蟠龙柱后面哆哆嗦嗦爬出来了个白糯糯的小团子,扒拉着柱子上的龙爪子红着眼睛要哭不哭地望着他。
想起要立这么个玩意儿当太子,梁烨顿时头更疼了。
“过来。”梁烨耐着性子招了一下手。
梁寰吓得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梁烨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滚吧。”
梁寰听懂了,但也怕极了,两只小手扯住自己毛绒绒的小袍子,使上了吃奶的劲憋红了脸也没能将袍子从那片薄薄的刀片下拽出来,又急又怕,眼泪顿时流得更凶了,小脚都蹬在了柱子上,急出来了个哭嗝,在空旷的大殿里听着格外响亮。
梁烨无情地嘲笑出声,眼看小东西要把自己给急死,终于纡尊降贵地从台阶上起身,慢悠悠地走到了他跟前,蹲下来目光阴鸷地盯着他,“梁寰。”
梁寰只记得这个恐怖的大家伙会吃小孩,被他这样看着吓得连眼泪都不敢掉了,袍子又被钉在柱子上扯不下来,跑也跑不掉,本来就白的小脸这会儿连点血色都不见,磕磕巴了半晌憋出来几个字:“我……我不好吃……”
大梁确实没救了。
梁烨阴恻恻道:“朕准备立你为太子,若朕死了,你就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