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南赵,兖州。
王滇蹲在河边洗手,冰冷刺骨的河水冻得人牙齿都想打颤,他垂眸盯着河面上倒映出来的影子,扯了扯嘴角,跟梁烨笑起来像了七八分。
王滇叹了口气,旁边有人戏谑道:“我头一次见顾影自怜能把自己给怜叹气的。”
“我这是睹物思人。”王滇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拿出帕子来仔细地擦着手指,看向蹲在树上的权宁,“梁烨的暗卫已经全都被甩开了,你现在又有空了?”
权宁之前消失了大半个月,护送他的是丛映秋和其他人,现在权宁来了,丛映秋便匆匆忙忙离开了,好像是有什么要紧事。
权宁叹气的声音比他还要大,抱着他那把弯刀潇洒地靠在树上,“我看上了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奈何人家不搭理我,对着个秃驴掏心掏肺的,那秃驴分明一直在利用他,他却一往情深,啧。”
权宁大概怄到了极点,有些郁闷地问他:“你说我哪样不比那个秃驴强,最起码我不会骗他。”
“感情这玩意儿,沾上就是瞎了眼失了智,任旁人苦口婆心地劝,一分都听不进去,硬要去撞南墙一条道到黑。”王滇说:“哪怕旁的人千好万好,都不及心上人万分之一,哪怕对方是个垃圾。”
“有道理啊。”权宁从树上跳下来,笑眯眯地凑近他,“我瞧你也不是不喜欢梁烨,怎么眼也没瞎智也不失,走得这般干脆利落?”
王滇正色道:“我从商这么些年,梁烨这买卖赔了个底朝天,离开无非是及时止损。”
权宁嬉皮笑脸道:“我可是听说梁帝为了你连大婚都取消了,负心薄幸。”
王滇偏了偏头,躲开了他一个劲往前凑的脸,“你相好的随时能要了你的命,你不跑?”
权宁啧了一声:“我会先杀了他。”
“可惜我杀不了他。”王滇说:“只能选情正浓时跑,跑了他就会耿耿于怀,就会念念不忘,只想着待哪日活捉了我问个清楚再报复回来,而不是让我一死了之。”
权宁直起身子沉默片刻,识时务地往后退了半步,清醒过来,讪讪道:“算了,我们确实是不太合适。”
哪怕王滇这张脸和气质实在很吸引他,但这性格和脑子实在危险,哪怕对方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照样能把他搞死不带眨眼的,还是他家傻兮兮的七少爷更好勾搭。
王滇微微一笑,解开了树上的缰绳,拍了拍那匹汗血宝马的脑袋,对方便温驯地歪了歪头,蹭了蹭他的掌心,“你这匹马卖吗?”
权宁下巴微仰看向他,“怎么,你要买?”
“极少见这般乖巧温驯的马。”王滇给它喂了些豆子。
权宁抽了抽嘴角,“我买了三匹马,它是脾气最暴躁的,当初我险些被他踹断肋骨,也就对着你抽风。”
王滇摸了摸马顺滑的鬃毛,“卖吗?”
权宁犹豫了片刻,“卖。”
反正这匹马始终没怎么驯好,时不时尥蹶子,他最近也没精力驯。
谈好了马的价钱,两个人才不紧不慢地进城,权宁道:“你这张脸不戴面具实在有些招摇,兖州离北梁也不算远,梁帝的暗卫随时可能会发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