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烂摊子比王滇扔进水里泡的那封信还要烂。
下朝之后,云福和毓英小心地迎了上来,云福帮他脱掉了外面的龙袍,露出里面沾满了血和泥的衣裳。
回来的时间赶得太巧,他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穿上龙袍上了朝。
然后听那群人生动形象地给他演示梁国即将如何完蛋。
梁烨靠在浴池边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抬手使劲捏了捏胀痛的眉心,动作忽然一顿,放下手,神色沉沉地盯着水面上倒映出来的那张脸。
不止动作同王滇一样,他现在的眼神和王滇疲惫的时候相差无几。
不知不觉间,他无意识同王滇学了许多东西。
他盯着那张脸许久,露出了个阴沉又扭曲的笑。
翌日,议事殿。
数十位要臣正在商议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东辰使者,最终目的就是委婉且坚定地拒绝对方的险恶用心,以及营造出我大梁很强很富有不怕跟你干仗的气势。
祁明在末位听着诸位大人说宴会要极近豪华,还要赏赐对方多少黄金珠宝,心里简直在滴血,他身后的几个侍郎愁眉苦脸地拿着毛笔在纸上记录,他恨不得揪着这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老头子们让他们清醒一点。
梁烨皱了皱眉,开口道:“黄金赏赐就不必了,东辰若是想将申玥俪带回去,拿黄金来换。”
议事殿中静默了一
可问题是事情突然,他之前虽然一直跟着王滇,但王滇的行事方法同寻常官员大相径庭,王滇也一直在用心地教他,奈何他愚钝,只能学得一知半解,他本意是想请王滇过来继续交接十几一十几天,谁知道陛下跟王滇齐齐不见了踪影。
总而言之,他摸不上来王滇之前那些细致的安排,而且银子真的是肉眼可见得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每天点卯时都恨不得辞官。
此时梁烨和百官的目光全都落在他身上,饶是心里没底,祁明还是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回陛下,户部手中的银子最多能支撑两郡赈灾。”
“单单大都往北,便有五个郡数十县遭雪灾。”中书令崔运开口道:“若朝廷无法及时赈灾发粮,流民必然增加,若届时流民南下,必然生乱。”
朝堂的气氛顿时沉重起来,梁烨蹙眉坐在龙椅上,众人烨开口道:“河东郡的事情还不到时候,申尧不是傻子,一个申玥俪不会让他还地。”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将罪名按到申玥俪头上拿刺杀谋反来做筹码,有理有据堵住东辰的嘴,没办法开口让北梁出兵,顺便捞点银子,但要是要申尧还地,十个申玥俪申尧都不会干。
祁明赞同地点头,硬着头皮开口道:“户部的银子已经见底,国库全仰仗陛下的私库贴补,这实在不是长久之计,还烦请诸位大人尽快想办法,如何生钱才是要紧事。”
要钱多,无非就是加重赋税,可问题是老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他们要钱就是为了赈灾让百姓熬过这个冬天,加重赋税简直就是恶性循环。
议事殿中再次沉寂了下来。
正当此时,议事殿外忽然传来了充恒的声音:“主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议事殿的门打开又合上,梁烨淡淡地看了充恒一眼,“朕在议事。”
“属下知罪。”充恒赶忙跪下认错,梁烨定下的规矩就是议事殿议事不得打扰,但此事实在紧要,他转头向后面招了一下手,两个暗卫压着个鼻青脸肿的中年人上来。
对方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看见梁烨腿顿时更软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浑身抖得像是筛子,连句完整的话都吓得说不出来。
梁烨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谁?”
跪在地上人呜呜地哭,开始哆嗦着砰砰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