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装备精良的禁军将众人团团围住,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接连不断的抬出去,一片安静里只能听见微弱的哭泣声。
新科进士们聚集在大殿的角落里,脸色惨白,衣服上不知道沾的谁的血,然而互相看看,他们之中却无一人伤亡,荀阳和刘宾白对视,俱是惊疑不定。
那些“不幸”身死的官员家眷被禁军单独“请”到了偏殿看管了起来,而侥幸存活下来的官员被另请到了别处的宫殿,至于闻宗、晏泽还有崔运等重臣,则被客客气气请到了议事殿。
“闻大人,佩服。”晏泽脸色难看极了,如今想起来之前射向自己的那一箭都心有余悸,闻宗这个小老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力气这么大,竟然愣是单手提着他躲开,救了他一命。
只是他这毫不客气的神色,完全不见半点感激之情。
闻宗淡定地拢着袖子,道:“晏大人无须言谢,老夫不过顺手为之。”
晏泽被他噎得脸色发青,“陛下竟如此残暴嗜杀。”
“晏大人,你莫不是吓糊涂了?”闻宗忧心忡忡道:“这分明是黑甲卫做得孽,谋反加弑君,陛下如今危在旦夕,你怎敢如此污蔑陛下?”
晏泽知道这次崔语娴怕是难以翻盘,恨恨地闭上了嘴。
闻宗叹了口气,看向旁边颤巍巍腆着大肚子的许修德,“快扶着你老师,都吓糊涂了。”
“哎,哎。”许修德老老实实地去扶晏泽,被晏泽冷冷看了一眼,他却眯缝起眼睛讪笑,低声道:“老师,今时不同往日,陛下既然留下咱们的性命……必然有更长远的打算,咱们得……会低头。”
晏泽的目光终于灰暗了下来。
大殿中,赵岐惊恐地抱着旁边人的胳膊,“娘的好多死人!”
旁边的人淡淡看了他一眼,在禁军请他们移步时,甩开了他的胳膊,“赵大山,你走不走?”
赵岐朝天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背着手,一边走还一边啧啧摇头,“这兄弟死状略凄惨啊,这大爷得吃了多少民脂民膏……诶,这个扳指看起来很贵——”
旁边的人一把薅住了他的领子,咬牙切齿道:“你积点阴德。”
赵岐拍了拍他的肚子,诧异道:“有啦?几个月了?我这个当爹的怎么不知道?哎呀呀,这可真他娘的是双喜临门!”
护送他们的禁军纷纷侧目,拽着他的人被气得脸色涨红,再次加快了脚步。
而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楼烦使者,两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小心翼翼地扶着不停咳嗽的大王子,心惊胆战,旁边护送的禁军也被他咳得心惊胆战,他手里攥着的帕子透着殷红,大王子冲他们抱歉一笑,“对不住,今日天寒,咳得有些厉害。”
旁边副使闻言直接用毛裘将人裹了个严实,本来就看不到脸,这下更像个雪球了,周遭一群人生怕这雪人给雨淋化了,给他遮雨的伞都比其他贵人多了一倍。
申玥俪面色淡淡地往前走,径直越过了楼烦和南赵,对最前面的首领问道:“你们陛下可还好?”
然而对方只是客气地行礼,却没有任何回应,“公主,请。”
申玥俪皱着眉看向寝宫的方向,抿紧了唇。